【心得】《七爺》priest－頻繁中的平凡

《七爺》
關鍵字：重生 / (偽)三角 / 宮廷權鬥 / 強強 / 年下攻 / HE / 居然有肉。
純情耿直南疆質子x紈褲心計南寧王爺

"看似流連花叢，沒心沒肺，其實卻不大習慣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最多最多，也不過活著的時候，把你放在心上，死了以後，在奈何橋邊等你。"──第76章。

有紙醉金迷的美，也有萬丈豪情的美，但最美的是，用各種遺憾交疊起來的輾轉悱惻，換得七世之後的一宿痛快。

繼《烈火澆愁》後，突然想讀讀看皮皮早期的作品。
朋友推薦了《七爺》，可讀在《天涯客》之前，說兩者各不到30萬字，世界觀彼此相通，適於當點心果腹，沒想到光是一個景北淵就讀了我將近一個星期多......

【心得】《天涯客》priest．山河令｜刀起劍落的英雄末路，何辜、何苦，唾沫江湖。（寫於2021.6.24）

除了近期工作較忙之外，主要還是《七爺》太細緻了，主線劇情不拖沓，該晃眼的時間線就直接略過，其餘的字字珠璣，每句台詞每句引言都美得讓人一讀再讀。
讀不懂的，就去查查典故；讀懂的，就跟著北淵一起滿腹傷懷。

故事大要是這樣的。
✎地府奈何橋邊，有位枯等轉世的貴客，因不肯喝下孟婆湯，多世墮入畜生道，世世不得好死，就這麼往返七世，自稱為『景七』。
這一世，他決定不等了，斷了這七世情緣，此後逍遙自在。
白無常卻耗盡修行，將景七送回了作為南寧王爺的第一世，自個兒也化為輕煙轉世成人......

主體乍看是個『重生』的故事，卻一點都沒有普遍重生題材裡，那種扭轉乾坤的套路感。
反之，景北淵重生於第一世的10歲小王爺，有事避事、見人避人，把紈褲子弟的荒糜行到極致，只為此世不再入太子的眼。
而太子，就是他執拗在奈何橋等了六十三年，與其牽扯了六生六世、終至心死的苦戀對象。
──好一個愛了求而不得的絕望虐戀啊

就在我以為這就是個與白蓮花破鏡重圓的故事時，朋友提點我乖乖去看文案。
主角：景北淵、烏溪。
主角：王爺、巫童。
主角：......說好的太子人呢!?
太尷尬了差點弄錯CP，趕緊把腦子裡的三十六個腦洞撿回來，正經看看我們的小巫童何時出場。
──喔喔喔喔喔喔喔是個11歲的奶娃啊

於是，牽扯著一點點的前世今生，但更多篇幅擴展的是權謀鬥爭、帝王心術，與亂世夾縫中綿延百年的舊情與新愛。
短短29萬字，塑造出一個難以用常人眼光評價的景七爺，他貪歡偷懶、鋒芒不露，明明用情至深，卻豁達地像是萬事萬物什麼都不在乎的情場浪子；又明明心懷家國，卻鞠躬盡瘁被君王猜忌賜三尺白綾。

"老天是換種法子在耍他──不叫求不得，便叫愛別離。"──第69章。

許多我們喜歡角色的影子，也能從富有魅力的景北淵身上看到。
摻雜著《殺破狼》裡將情置於國破家亡後的顧昀、《烈火澆愁》裡遁入赤淵面不改色的盛靈淵，敢愛卻不恨，心疼卻不言，始終帶著年上者的姿態，溫文指導晚輩的細膩柔和，鏡頭一轉，又是心狠手辣果決地讓人憤恨。
而跟這些近期的作品相比，《七爺》篇幅短卻極其完整，情感更是直率，反而多了點理不盡說不清的交雜味道。
這種交雜，並不是指故事裡真的有三角情節，而是每當見著太子與七爺時，內心總湧現緣盡情在的悲戚感，能引人沉澱出許多人生舊事。

也感嘆這一世的巫童烏溪，或許真是上天為彌補七爺的贈禮。
他懵懂、他直白、他示愛、他勇敢。
那些景北淵世世不敢宣之於口的情感，全透過這麼個小巫童反饋在自己身上，讓人心口被摀得暖乎乎的

想看忠犬般亦步亦趨的年下攻嗎？
想看剛正矯情的太子怎麼嘗盡苦果嗎？
想看心機難測料事如神卻一朝跌在奶狗懷裡的風流王爺嗎？

正劇爭權，走心走腎，讀讀古典的文筆怎麼寫寬袖美人。
想放鬆的，《七爺》足夠繁美榮華；想深沉的，《七爺》裡有太多的謀、太多的情值得細細思考，難以忘懷。
所以真的沒有台灣代理的實體書可以買嗎

下面隨意聊一些包含較多的雜感，還請留意一下。

我真的很喜歡這篇文章，甚至可以排上皮皮作品中的前兩名。
1.它有正劇有情。
2.它有遺憾。
3.這什麼濃濃的NTR感

這三點全部濃縮一起，直指的就是那個赫連翊與景北淵，這兩人的互動實在是......又痛又難以言喻，不禁都要把官配CP放在一邊，思考這兩人第一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說有情又似無情，說執著又似無意，我想不清赫連翊，也弄不懂景北淵，所有人，連烏溪也看得出來這兩人不單純。
作為讀者，一面暗想這關係也太帶感刺激了吧，又一面隱隱擔心這是否會是某些讀者的雷？

作者在這方面幾乎全數留白，不給多餘解釋。
除了削弱前世姻緣在主CP線的影響，也留了許多自己揣想的遺憾。
讓《七爺》意外成為部讓人印象超級深刻、愛不釋手的作品

讀到後段，也漸漸能理解，為何赫連翊與景北淵始終無法走在一塊......
進而與某些人生經歷共鳴，越發覺得『遺憾』的美，給了《七爺》更高的深度。

至於錯綜的情感問題，我自己想了兩面。
一、為什麼景北淵無法與赫連翊在一起？

一開始說是白無常勾錯魂魄、壞人命格，導致北淵命數不好，英年遭疑早逝。
故事裡的獨白也數度提到：若你不是南寧王，我不是太子，有該多好......
但當真除去身分顧忌，兩人就會順利嗎

"雖然赫連翊只是儲君，也是君心難測。"──第31章。

這個橋段簡直當頭棒喝，再愛也無法近身，再親也無不多疑，這種情感太壓抑、太難捱了。
連北淵自己都說，比起愛，他對太子更多的是『怕』，這些怕在第一世的癡情裡還沒突顯出來，到了這一世，他放棄了、眼神清明了，才發現那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

而赫連翊在這一世，見北淵故意避嫌、可有可無的模樣，就更求而不得，幾乎都想拋棄身分、深入魔障。
每每聽見北淵作賤自己，就氣急敗壞，得回頭追尋北淵兒時對他的依賴，才稍減半分。
但諷刺的是，連一對掛著鈴鐺的小玉兔、一段回顧往昔的說詞，都是景北淵設計好的。
他太了解赫連翊了，了解了數百年的六世，他得反過來拿赫連翊的情，作為自己身家性命的保障。
──情至於此，緣盡也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時候疼得厲害，便怕得緊了，多思慮一晌便覺得心驚膽戰，恨不得離他八丈遠。"──第40章。
景北淵暗地裡這麼說。

彷彿有些人、有些事，愛過了不會再碰，再來一世，過路寧可為陌生人。
不能浮上檯面的情，不能毀了對方的顧慮，還有更多比起對方更重要的東西，國、土、禮教、社稷。
所以即使再傷懷，赫連翊終會成為故人，陷於懷念他的想像裡。
他們最美麗的時刻停留在垂髫之際，怦然於束髮，沉寂於永遠。

這種遺憾，也許十年前我不懂，但多活了幾個夏冬，生離死別、世事無常，自問有些事情再走一遭，怎麼說也不想選同一條路了。
可是，這並不是後悔，只是遺憾而已。
再疼的路也因為它燦過、美過，沒有奈何橋邊的六十三載，也不會有如今寡情豁然的景北淵。
在程武門邊，面對猝不及防的擁抱，景北淵愣住了。
他說他等了三百年，但現在早就不想再等了。

"幾百年前的事情──儘管那些壓在心裡很深很深的地方，儘管那時種種瘋狂的感情都已經煙消雲散。"
"不在意了，淡了，可它還在。"──第22章。

呼應前面這段，哭濕了一張衛生紙。
哭完了，又想什麼是圓滿？
圓滿不是一路順遂、初戀即修成正果。
圓滿其實是嘗遍喜怒哀樂，最終找到屬於自己的歸途，與蛻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這往續，也了想了情感的第二面。
二、烏溪在景北淵心上的位置？

故事裡提到，北淵看似蛇蠍，實際上很喜歡小孩子。

"越是那些看著涼薄的人，其實感情越深；越是那些醃贊事看得多的人，越想留著些好事在心裡念著，有時候總希望去相信些人，依戀些人。"──第60章。

比起前世主動對赫連翊的偏執，對於烏溪，北淵像是驚喜中的驚嚇，被一步步引入洞內的身不由己。

第一步，是對孩子寵溺的寬和；第二步，是對那酷似自己癡情的不忍；
第三步，則是數百年第一次，被人捧在掌心呵護的溫暖與不捨。
若赫連翊是回憶殺的虐心擔當，烏溪就是一出場就讓一群阿姨粉尖叫的小可愛
他自帶一群小動物，被北淵戲稱為『小毒物』，幾年質子光陰，被調教得有眼力見起來，不再是一個勁的復仇心，而能用更長期的眼光，替南疆圖個更穩固的將來。

但烏溪純歸純，卻不是個傻白甜，他愛恨果決，斬人命如草芥，某方面來說與景北淵是權謀路一動一靜的好搭檔。
十年間的成長，我們一路看在眼裡，北淵也看在眼裡。
也許，正如北淵當初是太子親手護著、拉拔起來的，由北淵一手玩鬧長起來的烏溪，都是難以割捨的存在。
可是和赫連翊不同的是，烏溪敢愛、敢要、敢搶，少了那麼多花花腸子的心思，也不拿絕情換真心。
景北淵自己也說，待在烏溪旁，他不用心術、不用算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赫連翊曾說。
"憑一剪殘影，出神片刻，聊藉相思罷了，還能落個細水長流，流著流著，說不定歲月流逝，少年情懷散了，也就盡了。"──第26章。

烏溪卻說。
"喜歡什麼人就是要娶回家去的，沒那麼多楊柳桃花的風流。"──第19章。
"他不給我，我就去搶來。"──第74章。

一以貫之，真心不悔，不散也不盡。
真正的細水長流，不在於至剛至烈的苦苦壓抑，也不在於山盟海誓的深深期許。
而是有一個地方，不擔驚受怕，我可以安心地回去。

除了情感線以外，故事內也有很多惆悵的地方。
諸如梁九霄的『正義』，周子舒的『大義』，還有馮將軍、太子的侍女、吉祥、平安、蘇青鸞......很多配角都非常出彩
景北淵運籌帷幄的部分也讓人心驚，尤其是他對梁九霄說的那段『犧牲說』，使他變得善惡莫測，留人一線生機又殺伐決斷。
但番外裡，北淵跟烏溪說，其實很多時候，他根本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別人也聽不懂他說的，大家只是顯擺唬弄罷了，惹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