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繁中的平凡

黒子のバスケ──青黃 2014.03.27 給每一個迷茫的人☺

小青峰下流/*R-17(?)/未來會更好/打完有點虛脫
最近壓力有點大所以有點沉重......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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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一轉開門聽到就是這樣的光景，抱著抱枕，金黃色的柔軟頭髮撒在米白色的布料，長腿伸直在玻璃桌上好不自在，難得休假在家適滿三天的黃瀨涼太坐臥在長沙發上看著綜藝節目。

「我回來了。」

「喔喔歡迎回來，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什麼這麼有趣，沒有妝容的眼睛戴著一副平光眼鏡，笑得閃著淚。青峰大輝搔著頭髮把買回兩人份的麵放在桌上，拍拍那雙漂亮的腿示意請他伸下去，但黃瀨並沒有理會顧著指著螢幕。

「哈哈哈小青峰你看好好笑喔！」

瞄了一眼，是個沒有什麼興趣的談話性節目，不知道哪個笑話戳中他同居人的笑點，笑得東倒西歪坐沒坐相。「喂！吃的東西放在桌上腳就放下去。」

「小青峰你買了什麼？」腿這才慢乎乎地屈起，反倒橫放在青峰坐下的腿上。惹得青峰往他算還有點肉的大腿打了兩下，逗得黃瀨咯咯笑。

「公司旁邊的麵店。」

「為什麼不是奶汁焗烤洋蔥湯。」他壓在青峰腿上的長腿蹬來蹬去表示抗議。

「有啊，有蔥有湯只是少了焗烤，你就將就些少吸點奶汁吧。」

「啊小青峰下流！」戲劇化的矇住臉，裝作不敢看的樣子邊用腳背磨蹭青峰的大腿。

這就是黃瀨涼太，當紅聞名的轉型演員，聲勢隨著熱播的第一男配角蒸蒸日上，難得在戲劇殺青的空檔有週小小的假期，才好不容易見上一面。

但青峰不太明白，不就是臉蛋漂亮了些、身材穠纖合度了些，就那破演技跟破個性，眼前這愛演撒嬌到不行還膩乎乎抱怨自己兇的二十歲男孩怎麼離自己這麼遠。

的確是有些遙遠，他，青峰大輝，不過在一家小公司做文書處理員，說難聽就是盯著電腦打雜的，這種幾年前壓根沒想到會跟自己扯上邊的細膩粗活。

就像陽春麵跟奶汁焗烤洋蔥湯物價間的隔閡一般，當大家褪下了學生的襯衣，在社會上赤條奔跑時，又平等打散重新來過，年輕的豐功偉業都不算數。你不打籃球、我也不打籃球，它成為輝煌青春中最認真的兒戲，有趣又諷刺的是，他們一群人間沒有任何人憑顆球來糊口，一起在高三那年迷茫，發現自己可以稱霸賽場卻無法對自己的生活負起一丁點的責任，黃瀨毫無懸念選擇一條掙錢最快速的路，青峰也在自暴自棄下走上平凡的人生。

他永遠不會忘記，畢業那天在桐皇校門口，背著陽光燦爛無比，笑著說「我們一起住吧」的男孩。他說小青峰我想找個租房的伴，小青峰我不打球了，小青峰願意繼續陪著我胡鬧嗎的黃瀨涼太。

於是他傻傻的握住那隻手，溫暖的、有力的，報以不輸給他的笑容，卻忘記他們再也不年輕，輟學的輟學、工作的工作，而黃瀨卻似是返老還童般在大學中掛個名更顯得青春誘人，但就青峰所知，一年中他上學校的時間五根指頭數還有剩。黃瀨將所有的自信展現在舞台前，比任何人都熱愛那種受注目的感覺，慾望與崇拜、盲目與金錢，搔首弄姿相當樂在其中。

青峰就這麼看著他一年、兩年，到現在黃瀨依舊凍齡在最耀眼的那一年。在此之前他已經從十四歲看到二十二歲，還是這麼黃燦燦的、傻乎乎的，與眼前這麼毫無保留、抱著自己繞著自己頭髮玩的大孩子沒什麼兩樣，青峰卻無力再爬起跟他玩樂，他的勇氣與耐性在無日無夜的電腦白光前，閃的懷疑快得了近視眼，磨蝕到無法與最親近的人追趕跑跳碰。

他現在只想要好好睡個覺，卻不知道明早起來還看不看得到黃瀨涼太。

「小青峰。」抱住他的腰、枕在他手臂上的黃毛頭向上抬，發現裝飾用的眼鏡有些卡住，摘在桌上，臉頰又貼回青峰的身子。「你是不是很累？」

青峰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閉上眼睛只是一遍一遍順著黃瀨的背，像是安撫一隻活潑過頭的貓咪，請牠好好靜一靜。

看著青峰無意識的睡去，黃瀨把電視的聲音調小聲些，然後把桌上的飯菜拿去廚房等涼了後放入冰箱，最後回到青峰的身邊，把自己環住青峰的身子當189公分的大毯子。

頭在青峰肩窩蹭了蹭，享受總是比自己高的體溫，想著是不是小青峰膚色比較黑、吸收比較多太陽熱能的關係。他吻了下青峰眼皮，說著「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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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瀨涼太相當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假期，卻又害怕這得來不易的假期。

他相信自己在十四歲那年就以無法言說的憧憬來喜歡身旁這個人，他無法確信這是愛情、還是一種撲火自焚的魅力，這麼文謅謅的事，也是到高中才有餘力想到的，本來平時他就不太擅長思考太複雜的感情事。而不可否認的是，當年頭被砸了這麼一下，帶來驚喜與精彩，青峰大輝讓世界充滿挑戰性，而對方正是一個全世界最難跨越的標的。

但遲鈍如他，直到青峰眼中失去光彩才知道什麼是恐懼。他的憧憬把青峰塑造成一位完美無缺的追隨對象，是一生的信仰與依靠，當看到青峰丟失那顆橘紅色的球時慌亂的眼神，黃瀨壓住自己更加急躁的情緒，伸出手，義無反顧地對青峰說「我們一起住吧」。

這下是不是愛情都無所謂了，他們親密過於友人、又如此依賴彼此，那麼定義為情人也無妨。

他只想找回青峰熱情的那份色彩，不僅是火焰上頭最漂亮的紅，而是底下溫度最高的深藍色炙熱，燙手的就像青峰每一次如野獸般啃噬自己脖頸的時候。

黃瀨盯著綜藝節目卻沒有笑容，不自覺陷入了沒能解答的題目中。

他在青峰懷裡轉了個身，鼻子碰了碰青峰的鼻息，他平穩睡的很熟，於是躡手躡腳解開他手腕襯衫的鈕扣，輕輕將左手袖口捲上去，露出一截黑色復健的彈性繃帶。前陣子留在劇組過夜的時候，總常想到青峰有沒有好好把這東西捆好、會不會笨手笨腳，但通常他只能握著未打完簡訊的手機沉沉睡去，就跟青峰現在躺在沙發的情形一樣。

『原來睡覺是件這麼幸福的事情。』年輕的時候他無法理解，但青峰似乎理解透徹，在天台上曬太陽把下半輩子的睡眠份額都睡光了。他們怎麼又知道，出了社會，躺在沙發讓電視盯著自己看將成為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

他可是為了這假期能每日睡到飽的福利欣喜若狂，但有點怕看到青峰那累得像隻狗的樣子。

他心會痛。
他所喜歡的小青峰不值得這樣。

但失去最專業才能的後果是如此殘酷，一隻無用的左手，廢了下半輩子預估的人生。

他記得小桃哭到雙眼發紅抱著自己把鼻涕眼淚都蹭在海常灰色西裝外套上的場景，但自己只是捻起她淺桃色的髮絲，想不起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副德性。是過於勉強與自己爭鬥的那場比賽、還是熱血湧上狠揍灰崎的那次、或是他那固執牛脾氣要耍點男孩子忍痛而無意義的帥勁使然。

綜藝節目中誇張的效果笑聲一片，喇叭發出共鳴的嗡嗡聲響，青峰皺著眉頭動了一下，怕吵醒他，換了個攀附的姿勢，黃瀨乾脆關了電視轉盯著青峰瞧。

他親愛的小青峰啊，比起十四歲那年又比自己長高了一個頭，臉部的線條也銳利許多，仔細瞧似乎眼皮下有些黑眼圈的陰影，怕是在這麼黑的底還能顯露出來，是怎麼程度凶狠的黑眼圈啊，身為保持外貌維生的佼佼者，黃瀨明白這是長期疲憊留下來的痕跡。

他無法克制地用微涼的嘴唇碰觸他的體溫，那黑眼圈沒有特別熱，平常溫度，但這麼黑難道沒有替陽光攢些能源嗎。順著眼緣向下，是他的臉頰，溫溫熱熱的，黃瀨隔開些距離，試圖找尋肉眼看不見的微血管，然後定睛在他的嘴唇，不禁舔了自己的一圈，濕潤之後就往前攫取。

『在劇組待著沒拿到的三個月份的獎賞。』

黃瀨調皮咬著青峰的嘴唇，停住 ，又輕含咬兩下，感受他噴上自己皮膚上的鼻息。他不擅長、也沒心力去管太難邏輯的事情，一般來說這是青峰作為處女座刻板印象的工作，他只要露出基本款十顆牙齒的微笑，負責讓廣大群眾為自己歡呼鼓掌就好了。心疼青峰這檔事遮掩在一些太現實的層面，我們有時也無法替重要他人決定太關鍵的事情，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生得什麼樣子。

『管他這麼多。』

爽快加點力道啃上他的嘴，吸吮到有些紅通通的，但青峰還是沒有醒來，於是變本加厲發出聲響，啵啵啵的比冒泡的汽水還要再露骨一些，黃瀨不斷吞著潰堤的唾液，最後放棄在青峰嘴邊留下一整道垂涎欲滴，勾出一條透明的絲。

「小青峰......小青峰......。」黃瀨捧住他的臉頰細語呢喃著，帶著黏膩的鼻音，「看著我，小青峰；為我鼓掌吧，小青峰。」

然後再度輕咬他的鼻子，舔著鹹味是在外奔波一天的味道，想念摻雜其他許多難以言說情緒，突破了他的潔癖，感受他、親吻他、沾染他所知道的――工作是如何榨乾人的骨髓的味道。

「啊！什......。」

突然一雙大手瞬間抓住腰部最無防備的位置，讓黃瀨全身抖了下驚叫一聲。

對上他深藍如最暗沉深海的眼睛，憂鬱卻始終閃著一道光。

「你在幹麼？黃瀨。」

一道嗜血而凶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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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使勁忽略黃瀨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攀著自己的77公斤似乎又瘦了些，真不知道那該死的娛樂圈到底有什麼惡質的體態限制。

但這樣的重量讓自己清醒著，清醒想到至少他還擁有這個人，在以為失去一切的那一年，就是他抱著自己跟五月痛哭了一場。
哭到瀏海都黏膩成一片，貼在額頭上一點也不帥氣，紅鼻子跟沙啞的喉音顯示著他始終追著自己沒有放棄。

可是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值得他去喜歡的了。就野性的直覺跟多年的觀察，清楚黃瀨是個雙性戀，親切又保持距離、輕挑卻潔癖到不行，單單僅會為了自己打開雙腿這件事就讓自己興奮到不行。

誰還會在乎這是不是愛情，他摟著未卸妝的肩膀度過待業的那三個月，或是在機場等待緊盯著顯示頻幕的三個小時，還是他在自己跨間上下晃動的頭，專心致志的表情不忍讓任何人去打擾他，三秒一次的吞吐，嘴邊因無法吞嚥的唾液而亂成一片反倒讓人激起些奇妙的情感。

黃瀨涼太用整整九年的時間證明他只會看著自己，但人去樓空是不爭的事實，手機留著他偶爾發封的簡訊，卻只能在節目間段的廣告看到他的人。

青峰早就不知道他依舊留在這個地方的意義，以為黃瀨是根浮木卻明白拯救自己的永遠只有自己。

黃瀨走的那條路充滿的鎂光燈太刺眼，讓人想起球場上熱血沸騰的白熾燈，就像是黃瀨留在那永遠的青春裡但自己卻挾著尾巴逃走了。

『你還願意看著我嗎？黃瀨。在見過世界的形形色色後，我在你眼中還是這麼特別嗎？』

聽到電視被關掉的啪搭聲，黃瀨握住自己的後腦杓朝自己靠近，也許是回應他的答案。

黃瀨近乎歇斯底里的探索著，對自己的嘴唇有異常的執著，一下、又一下，摟住自己的手這麼有力。

「小青峰......小青峰......看著我，小青峰。」他感受到黃瀨用微微顫抖的手捧住自己的臉，「為我鼓掌吧，小青峰。」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自己還不安，他似乎也因自己這幾年強硬的固執感到無奈，黃瀨剛才觸摸自己套著彈性繃帶的手很輕，輕的像是要對他說些什麼，卻持續數年都說不出口的話。

『當然，在我眼中你比誰都還要耀眼，比誰都還要窮追纏人。』

黃瀨輕舔上自己的鼻子，用牙齒蹭著，感覺齒列滑過鼻樑。嘴唇又吮了下鼻翼旁脆弱的皮膚。

『我還知道，你空有才華，卻比誰都要拚命；明明脾氣臭得要命，唯獨對我發揮無比的耐心。』

想到這裡，風馳電掣揚起一股許久都沒激起的狂熱。他捉住他的腰要他直視自己。

他看到黃瀨有些發紅的眼角純粹傻在那邊像是個十四歲的男孩。

原來他離自己這麼近，始終都站在自己身邊；離自己越近，越讓人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還值得這麼漂亮的男孩來追。

陷入自己無法克制的自我厭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青峰只好瘋狂奪取彼此的呼吸，來壓抑湧上心頭的煩躁，讓濕潤撒滿了上面的唇，還是下身的嘴，他從來都沒有否認自己的下流，四角褲沒過會兒就黏成一片，妄想著那金色的背影自己做些手活發洩早成了習慣，最可怕的是――始終不會膩。

「小青峰......小青峰.......不......別.......。」柔嫩的雙腿蹭著想擠出探進睡褲的手，一個上下反讓對方摸了好一把白滑的豆腐。

他很想告訴黃瀨，這樣有意無意的呢喃只會讓人更停不下來，運球過場順暢地想要直奔灌籃。

他的腳勾過他的病腿，而他的手攀上自己的病手，彼此同病相憐、交換氣息，說是不會對作息產生影響，卻無法再站上職業的球場。

但運過了半場兩人的景況截然不同，跌了一跤，黃瀨對全場觀眾紳士地鞠躬獲得滿堂采，自己卻不知所措地只能躲回醫院捆上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他用手指褪下老繭、鄭重懷疑現在成為鍵盤繭的位置依舊粗糙，一前一後摩擦黃瀨底下的開口引起他一陣顫慄，人氣水漲船高的大眾情人在自己手中發出一聲引人遐想的嘆息，黃瀨自己耐不住，撐開褲頭的鬆緊帶，將它往下拉，露出青峰的手與自己的腿根對比分明的顏色，讓人全身害羞發紅。

「小青峰，趁人之危。」不管青峰在下頭幹的三流勾當，黃瀨往上攻城掠地，想在青峰偏黑的膚色留下點痕跡得花多一點心思，成功咬上一口，又舔又吮滿意看著自己的傑作在線條最流利的鎖骨上頭。

「我己經沒吐槽你餓到差點沒趁我睡死時把我給吃了。」手惡質的掐上腰與胯部，「買回來的麵沒吃吧，挑食餓死你。」

「是啊小青峰，餓死了，我好餓。」黃瀨禁不住把自己還被青峰握在掌中的下身往青峰的腹部蹭，他很不滿意青峰好整以暇連西裝外套都沒脫下，好似自己真是饑不擇食的禿鷹。
「我挑食只愛吃燒焦的食物。」再舔了舔剛才咬過吻痕的地方，聞了一口。「啊，就是這個味道｡」

「你的癖好太特殊了我可能無法滿足你，黃瀨。」

「沒關係，我就特愛那種焦味。」黃瀨瞇起眼睛笑的樣子有些邪魅，這是他那鬼靈精怪的腦袋又想什麼怪法子的象徵。

「但我還是希望小青峰能洗個澡，好嗎？」

「那也要你能不能撐到我把一場澡給洗完。」

青峰加快右手的速度，讓黃瀨攀住自己的肩只能加重氣息，彼此的頻率合作無間，直到一個高點，讓黃瀨家的子孫散盡在這曖昧的氣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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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拖半拉地兩人笑鬧打進浴室，在乾濕分離的淋浴間彼此親吻，蓮蓬頭打溼襯衫與沒有彈性的緊身褲，貼在身體上比赤裸更有一番味道。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看盡青峰大輝依舊美好的一切，漂亮的脖頸、緊緻的腹肌，急促的呼吸讓胸膛彼此牴觸感受到的厚實，『好安心……。』
嘆了口氣，不服好端端一位明星比不上一位坐辦公室的員工來的有味道。

沒錯，味道。埋在青峰髮邊都是他的味道，青峰溫吞地用一手擠了沐浴乳，卻糊在黃瀨的腰臀處，用指腹抓過，滑了腰一圈再照原處蹭回，好似真的在幫他沐浴一樣。

「喂！變態。」聲音平穩帶著笑意。「我洗過了。」

「是嗎？那你幹麼在這看別人洗澡。」笑了幾聲。「你才是變態。」

「喔？是誰把人拖進來的啊？」順手打了青峰臀部一下響在浴室密閉的空間中。「不看就不看，小氣鬼。」
說著就跨出淋浴間，在外頭用腳背勾來小板凳，當初黃瀨堅持刷背時會用著，但從來都沒用過的高級木製。翹著腿就直白瞧著。

他看著青峰，先用雙手將落在額頭的頭髮順到後頭，進水的眼睛連續眨了好多下，然後是衣服，外套早就糟的一蹋糊塗，解開就往外頭的洗衣籃丟；領帶也是、襯衫也是，青峰解開鈕扣的時間慢的對黃瀨像是一刻鐘。

『啊啊，舉手投足都帥到不行。』眼睛睜大的咕溜溜看得仔細。

黃瀨早就放棄吐槽這自青春期開始就揣的詭異心思，別說他邀請青峰同居時完全沒有邪念，人家說起心動念是不犯法的，眼睛銳利記錄下青峰的每個動作，飯後抿了嘴唇也好、澡後甩了頭髮也好、睡醒伸了個懶腰也好，當然他個人最喜歡的是――在球場上的樣子，對視時，根植在眼中的那股壓迫感，就跟青峰邊把自己剝個精光，邊斜視只穿著上衣溼淋淋的自己，像自己被視覺給掃了一遍什麼都沒穿一樣，反倒那個全身脫個精光的人一點都不怕羞。

『果然自己，是離不開他的。』

「吶，小青峰。」在青峰用洗髮精搓著頭髮時黃瀨懶洋洋問著，盡量用最自然家常的語氣，「不打球了嗎？」

他們彼此靜了三秒。黃瀨思考著，等了三年才問出口的話，這個時機不知道好不好。

但很明顯，這三秒讓整個浴室靜得只剩下水聲。

「事到如今，說這些做什麼？」

青峰的聲音有點冷，但不足以猜得出來他到底是什麼心情。黃瀨的智商與任性承受不了太久的等待。「我知道的喔，小青峰。」

「其實，你的手，早就好了吧。」

青峰不發一語洗掉頭上的泡沫，把臉上殘餘的水給抹掉，一腳跨出了稍高的淋浴間。

「醫生說再等會比較保險。」拉過條毛巾擦頭，青峰俯視黃瀨的眼睛，在他身上籠罩整片陰影。「真的，我沒騙你。」

「喔，是嗎......。但我並不是要問這個。」黃瀨低下頭。「我只是好奇，小青峰手好了還打不打球而已。」

「來不及了。」

「不過才三年。」

「三年就能拉大很多距離。」

黃瀨有點惱怒，「如果你是指小火神拿到邀請推薦函的話，我相信只要小青峰你......。」

「不是這個問題！」青峰打斷他的話，意識到自己太大聲，又放軟的說，「我說的......不是這種距離。」

「那不然是哪種距離呢.....小青峰？」他盡所可能的降輕聲音，希望這得來不易的溝通可以順利下去。

「我是說，你，黃瀨。」

他看到黃瀨詫異的抬起頭，「你太天真了，黃瀨。」

「有太多事情，不是說想去做，就能做到的。我，和你，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青峰大輝。」黃瀨少見的皺起了眉頭，「是你自己像隻笨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裡，悶死吧你。」

「唉。」青峰揉了下額頭，頭有些疼。「是你自己先提起這事，別搞的好像是我欺負你一樣鬧脾氣。」

「好，我承認，我逃避。」他有些無法招架黃瀨斜眼瞪他的眼神，攤手無奈，「但我們早過了能把籃球當飯吃的抉擇點了，不是嗎？」

他下意識咬了下唇，看著黃瀨還是撇過頭不高興的樣子，思忖這句話能說還是不能說。「你也好，我也好，不都是那年沒有機會這樣選擇嗎？」

「不是，小青峰你不是。」直截吼出來的聲音在浴室裡響地耳鳴，黃瀨猛地站起身，「你有選擇，我沒有。」

「你這笨峰到底懂不懂，根本不是傷不傷病不病的問題，你說我天真，是你沒把事情看清。」

「我根本，根本......沒有把籃球當作工作持續下去的勇氣。」睜大的眼睛新流下一條水痕，「我沒有那個才能。」

「但你有啊，小青峰。」喃喃細語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滾燙的眼淚像洩洪般從臉側兩邊滑下，他抹了又流、流了又抹。

「小青峰的籃球是最棒的啊！」

最後放棄像個孩子嚎啕大哭。

「小......小青峰......。」阻塞的鼻音聽不太清楚，「小青峰，小青峰。」一遍又一遍，他唸著青峰的暱稱，哭出聲音來還是執著唸了一遍再一遍。

他不懂青峰怎麼能這麼想，像踐踏自己三年前的勇氣一樣難受到不行，好多話哽在喉頭有點呼吸不過來。

他想要把他未完成的夢想交給他，但怕他覺得太沉重；

他想要證明自己能走在自己最崇拜的人身邊，所以飛也似的往前衝；

他拖著一隻從來沒好過的病腿卻未曾後悔過，因為最痛的是喜歡籃球是一回事，而要永遠打下去又是一回事。

還不如，假裝瀟灑地選擇另一條路，讓自己還有點餘地去喜歡籃球。

就跟眼前的人一樣，他用一種無法定義的情感去喜歡這個人，是憧憬是愛戀是什麼都無所謂，他只知道他待在他身旁就安心地有個家可以回，他是他的青春是他的初衷，是他這輩子最精采的回憶跟最珍惜的情誼、最努力的希冀跟最堅持的願望。

可是，他說他，在乎的現實，像是賞了自己狠狠一巴掌，自己所相信永遠最純粹的小青峰不復存在，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為......什麼......小......小青峰。」

「我沒有你想像的這麼厲害。」驚訝地聽著滿耳哽咽，黃瀨眨掉眼睛酸澀的水，聚焦在青峰身上。

青峰全身赤裸，水滴得差不多要乾了，但有什麼從他眼睛裡一顆顆的往下掉，滿臉都是。

『小青峰，小青峰哭了？』

「你就是要逼我說出來嗎？黃瀨。」青峰滑著滿臉狼狽的淚水，握住黃瀨兩邊肩膀的手在顫抖。

「除了籃球，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但你不是，你熱愛觀眾熱愛舞台，你對任何事情都很拿手笑的兩面春風，但我不行。」

『小青峰在說什麼？』

「端杯茶陪笑，硬著頭皮被比自己矮上兩個頭的禿子指著頭罵，熬夜三天趕出來的案隨心所欲退回又得再修三個晚上。我當然知道，這些不適合我。」

「但我怕，我好怕，我怕連你都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大街小巷有你的廣告看板，打開電視也會穿插連續劇的介紹，隨便走在路上都能夠聽到路人講你的名字。」

「當初......你邀我一起住的時候，我也是，我也是以為，我做得到啊。」

「但我做不到啊，黃瀨......我做不到啊。」

『小青峰，哭的樣子比我還醜。』

黃瀨看著縮手矇住臉的青峰不斷抽泣，身體不斷抖動，浴室內熱水的霧氣漸漸散去，他聳肩彎腰像是個無助的孩子，要忍住聲音還是抽抽噎噎地止不住眼淚。

這才發現你也好，我也好，我們永遠都是個十四歲的孩子，沒有長大。

「小青峰不要哭。」往前環住青峰的背，自己卻也無法克制眼淚從自己眼眶泛，「小青峰不要怕。」

「小青峰我哪都沒有去，我還是黃瀨涼太，不是嗎？」

「只是......只是......我不懂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抓緊青峰的後背，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眼淚掉在自己脖子上是熱熱的，自己的眼淚滑在他的手臂上會不會也是熱熱的。「我不懂為什麼長大後，小青峰就再也不打籃球了。」

「明明，靠著講道理......還是壓抑來打籃球什麼的，我......我一點也不想要。」

「我逃走了，那小青峰呢？」黃瀨吸了一口氣，向前貼合緊抱住，「明明......明明小青峰是最棒的，最不認輸的啊。」

「我.......當然.......。」青峰抽著鼻子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想認輸啊。」

聽著每次疲倦回家聽到，最安心的聲音正啞著。「不想輸啊。」

是青峰，是小青峰。「不想輸啊黃瀨......。」

「小青峰。」咬著牙遏制，把鼻涕眼淚都留在他赤裸的肩膀上。「不會輸，絕對不會輸，不要放棄......小青峰。」

「很苦很痛，可是不要認輸啊小青峰。醫院回診什麼的有空我一定會陪你去，也會一起接洽認識的老闆，看著你練習看著你上場，我會一直一直在這邊，我也很努力很努力。」

「所以小青峰，絕對，不要認輸啊......小青峰。」

他們哭成一團，攙扶彼此跪坐在地板上抽心裂肺的哭了一回，彼此低喊著彼此的名字，回到還能夠為了最單純的輸贏而喜怒哀樂的那一年。
贏了，抱著彼此的肩又跳又笑，黃瀨記得他抱坐在青峰的肩膀上他叫他不要吵；
輸了，就把眼淚扔出來恨的發誓要贏上下一回，青峰記得黃瀨無力跪在地板上哭得像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伸出一隻手要他站起來但他不肯。

他們以為他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

你以為，他以為，可以這樣過一輩子。

但我們不行。

「如......如果說什麼都沒辦法的話。」黃瀨的聲音也哭得沙沙的，聲音在青峰的耳邊有點鳴。

如果說什麼都沒辦法的話，就倒過來突破它吧。如果說什麼，時間都不能等我們的話；如果說什麼，都不能停止長大的話；如果說什麼......小青峰都會不安的話。

「讓我，當你的戀人吧。」
黃瀨看進青峰的眼睛｡

在青峰肩頭蹭了蹭頭，「我保證，保證，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拜託，拜託小青峰，沒有你的話，我......。」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我會死的。」

「沒有小青峰在我身邊的話，我就不知道鏡頭前要對誰笑，工作為什麼而累，然後回到沒有人等我的家。」

「這樣的生活......死也不要。」

「所以拜託，拜託......小青峰。」眼淚還是一直掉持續掉，掉下的瞬間世界隨著淚珠放大而縮小，然後後邊湧上的眼淚補足再繼續什麼都看不清。

一隻手緩緩順過他因為布料而猙獰的背，很大，很暖，另一手還拍拍他的頭。

「傻子。」青峰略短的頭髮刺著他的耳側，「沒有你的話，會死的人，是誰啊？」

他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實，無論是他的腳、還是他的手，似乎再也不痛了。

-

「我先出去了。」

「不，我套上衣服就好了。你還得處理一下你的眼睛吧。」

「我的眼睛？」用手掌抹開了凝在洗臉台的霧氣，鏡中照著一個眼眶泛紅有些腫的眼睛，「嗚啊啊啊啊！」

急的不顧滿身濕在屋內來來回回，踏出一堆濕腳印，找著瓶瓶罐罐扔在洗臉台旁要塗塗抹抹。

「黃瀨。」走到他正背後，黃瀨正用像乳液的白狀物體弄在眼袋下方。「你剛才，說的算數嗎？」

「什麼啊！」頂著一臉滑稽樣子，嘟著嘴轉身看著青峰，「大人氣演員黃瀨涼太，說話算話。」

「那麼請多多指教......。」他有點害羞地搔了還濕淋淋的頭髮。「涼太。」

「大......大輝。」垂下眼不知所措的樣子，「還......還是小青峰好了。」

「隨......隨便啦叫什麼都好，你繼續做你的事。」青峰打開櫃子拿出吹風機，「是說涼太。」

「嗯？唉喲這下真的糟糕了這個真的很腫耶。」

「你現在好像顏射喔。」

「青峰大輝！」

『哄』的打開吹風機，噪音蓋過了黃瀨謾罵的聲音，青峰笑著讓黃瀨不顧形象多踢自己個兩三腳。

那天是個好天氣，陽光照的熱烈衣褲裡都是汗，一臉無聊想睡的走出桐皇門口，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邊對自己笑的燦爛，招呼打過劈頭就是沒頭沒腦一句。

「小青峰，我們一起住吧！」

「你看嘛，兩個人一起住有個照應，大部份大家也要在外頭住宿了，啊對喔小青峰跟我一樣已經住在外面了......我也決定不打球了，跟經紀公司簽了合約，以後就是個明星了喔，黃瀨涼第一個找小青峰當室友夠朋友了吧！所以說小青峰你想想看......。」

「好啊！」

「咦？」

對上黃瀨慌亂的眼睛，他的臉泛著一點興奮一點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天氣有點熱的緣故。

「我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