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神祈與夜願》反派二姐－頻繁中的平凡

《神祈與夜願》
關鍵字：末日設定 / 年上 / 竹馬竹馬 / 未成年拐賣系列 / HE / 冷豔禁慾家主x金髮忠犬侍從

"夜願是願望的願，我是只需要一枚錢幣就能生效的許願池，不管什麼願望。"──第3章，《一圈紅光》。

為《廢土與安息》的續篇，主場從沙塵廢土轉移至海上虛華，我們殘酷中透著清新的小羊少年，這次遇上了個無條件為家主付出人生的神之侍從

不免說，一開始聽到主角換人時，我個人有點抗拒讀續篇。
一是不習慣閱讀重心轉移，若新主角不討人喜歡，內心五味雜陳；
二是怕時間軸一隔數年，重新看見熟悉的舊角，卻缺失他們這之中的時光，我會很難受。
但意外的是，《夜願》作為一個續篇，完全沒有這個問題

1.喜歡《廢土與安息》的不能錯過

前作的米奧與安息二人，在續篇中佔了挺重的篇幅，油然成為新作的重要配角。
以及前作的背景加成，在我們對安息，與廢土這塊大地的了解下，就像是拼圖一般，將虛摩提連著循環艇一並卡成整個完整的世界觀。
《夜願》的動作片跟《廢土》一樣過癮
更別說，在《夜願》裡，新舊作共四個主角，將以四種不同身分背景、抱有四種相異的價值觀，交雜出不同情誼碰撞，特別有趣。

2.沒有讀過《廢土與安息》，直接讀《神祈與夜願》也沒有大礙

重要關竅，作者有做簡單的前情提要，既不會讓舊作讀者覺得繁冗，也恰巧替大家複習或預習。
時間軸是直接續在《廢土》之後，沒有時段隔閡，我們會從虛摩提最高統治──李奧尼斯家族長子晝司，去認識這黃金城都的建構。
比《廢土》更多的是，作者這次配合博學廣識的晝司，在故事中摻雜了許多物理學與經濟理論的知識，若對這些領域有點涉獵，會讀得特別有意思。

因此，若說《廢土》是個架空末世奇幻故事，《夜願》倒給我較多科幻的味道。
無論是長遠的戴森球能源計畫、廢土計畫經濟，還是單純虛摩提自身的會計總表和各色種植園、物流、奢靡娛樂、灰色獲益.....一切變得邏輯、有序了起來，從風沙滿天的生死搏鬥回到了文明社會。
可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當代，又在晝司從神壇跌落樹根頭後，一夕打回原形，故事也進入始料未及的白熱化橋段

在我本來覺得故事稍稍乏味的時候，一切又以《廢土》等級的重磅炸彈顛覆了全部想像，而這次，安息不再懵懂無能，手無縛雞之力的成為夜願與晝司，可憐的米奧，再次以拐賣人口之嫌帶著大夥兒展開盛大冒險
並順道一提，這主僕戀實在是太香，還有個幼馴染設定，小小的、軟萌的金髮小侍從什麼都不懂，就捧著東西咚咚咚跟在人後面跑，一聲"主人"、"主人"的叫

然後這對的開葷記也夠香，即使看到當時小夜願疑似又未成年(16歲)時我皺了眉，被我推薦這兩部小說的朋友也哀號一聲："妳都介紹這什麼~~誘姦未成年~~系列。"
但這次不比安息他們有10歲左右的年齡差，晝司與夜願僅差3歲，試想彼此依存的小小人兒，緊抓衣袖在勾心鬥角的各家艦艇上長大，so adorable

又由於虛摩提的生活太現代了，一不小心忽視末世設定，頓時間有種~~霸道總裁俏秘書~~的韻味
實際上，晝司並不霸道，依作者所述，他只是共情能力有點差，工作太忙而沒法給予身旁的人太多注意力；
而夜願看似卑微，但他並不盲目，渾身的軟濡僅因他唯一的主人順服，回眸一轉，屬於這人的銳利就全刺在虛摩提狡詐陰險的牌局上。
讓大家喜獲兩位討人喜歡的角色

故事最後，也給了個特別圓滿的結局，串連過去我們曾遇過的每個角色，共創一個末日之後撥雲見日的未來

下面聊一些閱讀中途的雜感，包含較多，還請留意一下。

上面也有提到，我對續作沒有太大信心，怕一個中箭落馬，就打破原本美好脫俗的氛圍。
──但事情不是憨人想得這麼簡單!?

讀沒幾章，就暗罵一句：OO，這也太好看了吧。(髒話語助詞)
但好看的點，並不在於虛摩提的架構，而是在夜願與晝司的人設。

放在其他故事裡，主僕是相當常見的配對，權力不對等的關係更是扭曲情感中的一絲醍醐味。

但正如安息這個人全程不走套路，灰藍碧眼、金髮娃娃臉的夜願也不走尋常路，他偶爾矯情地哀嘆、堅毅地付出，認為自己與主人沒有結果，可自從他摸索到新世界的邊緣後，他也開始想著『自己』的未來。
──甚至，這個未來裡可能沒有晝司。

這是個很有趣的矛盾，我既感覺得到夜願願犧牲一切的求而不得，但又看到他從晝司的陰影下突破繼新生，成為一個自主的個體。
有一段夜願對於『愛』的獨白，尤其有趣：

"這份感情明明是因為主人才得以存在，但卻也經過這麼多年的發酵，彷彿生長出了自由意識一般，成為了一片獨立的靈魂。"──第26章，《祭壇》。

為此，拿經濟衡量，褻瀆這份愛情的人，即使是晝司也不可原諒。

晝司作為他的玩伴、兄長、導師與至高無上的家主，夜願陪伴他日日夜夜，兩人一個眼神與呼息都能夠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也正是這麼深刻的理解，夜願才形容"連主人自己都不能完全地擁有自己"，才明白，就算是兩情相悅的夢，晝司也背負了太多東西，緊繃到沒有可供他夾縫的空間。
這樣的夜願，虔誠地親吻主人的唇，他是這樣告白的：

"您如果不愛我，我會痛苦，但如果您愛我，我會更加痛苦。"
"所以，不回應我的愛，就是對我最大的仁慈了。"──第47章，《從死亡到清晨》。

那晝司又是怎麼想的呢？

起初，讀到晝司這個名字我笑了三分鐘，作者說他是『日光所及之下皆為我司』之晝司，但和希臘之神重名確實有點羞恥。
在前段交代虛摩提權力框架那段，看晝司一板一眼、雷厲風行，即使寬肩窄臀俊得讓人流口水，還是覺得這人怎麼這麼乏味，高富帥已經滿足不了當今的重口味，直到回憶殺......
這~~不要臉~~的傢伙把夜願壓在圖書館書架上做。
我腦中跑過十頭草尼馬，不由自主浮現一個詞叫『風情萬種』
嗷嗚──敢情好您的不近人情都是裝的，您的不動聲色都是假的，您不是神子，也是個普通人啊。

這也得提到故事裡最好看的章節，就是大夥兒掉進林堡叢林中，要開始~~荒島求生~~的那段
先是透過夜願驗血的舉動惹安息大哭，再來是米奧與晝司第一次談心。
讓人意識到，原來《廢土》與《夜願》並不是兩篇分開的作品，而是要嵌合在一起看的。

安息視夜願為摯友，米奧雖然嘴上不說，但也對晝司刮目相看。
而偏偏虛摩提主僕二人，對『朋友』這個概念無從參考，只顧著用筆芯與利益交換義無反顧的協助，這傷了安息的心，也令夜願感到震驚。
這宛如場探討文化衝擊(cultural shock)的田野調查，敲打敲打夜願的頭，問問他在想些什麼，然後絆晝司一腳，讓這養尊處優的少爺看林堡骯髒污穢的不法地帶，就隱藏在他居住的地心大厦萬呎之下。

讀到這段時，我是有點怕的。
有讀過《廢土》的就知道，若四人處在同一個世界裡，那麼這片大地，絕對不是夜願所幻想的"快意恩仇、敢愛敢恨的煙硝熱土"，而是弱肉強食、血屍橫飛的生死消瞬。
夜願看晝司被刺了一刀尖叫，晝司看夜願嗆咳溺水後顫抖，短短一個月的凡塵之旅，沒有床鋪、沒有熱水、沒有精緻的食物，但兩人亦步亦趨依偎著彼此，走過來了。

留下虛脫的夜願與安息，體力尚存的晝司和米奧，趴在自由港旁的草叢裡對話。

"我從不覺得自己特別幸運，也不會矯情地覺得自己有多不幸，這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角色而已。"──第39章，《自由港》。

晝司說完後，他突然就......活起來了，他不再生硬地像個機器，而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開始順應本心，開始寵溺夜願，開始強勢回歸。

這之間的轉變，是漸進的、留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渣攻』的標籤從這男人身上脫落，他講起了笑話、他優雅拿著搪瓷咖啡杯、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有魅力，又異常具有壓迫感。
──他還稱夜願是『我的男孩』，理性轉到極度感性的超帶感。
也許是被廢土的自由奔放感染了，也或許在命懸一線中頓悟了，但無疑的是，晝司變了，變得超脫政敵們的想像，灰飛在導彈砲擊中的炙熱團霧中。

於是我想，這又是個在講『成長』的故事。
我對安息哭喊米奧的名字，手刃火弗爾那段印象深刻，同樣也對晝司與夜願的轉變，感到驚訝又會心一笑。

"為什麼安息老是招惹這些奇怪的人。'──第16章，氣憤的米奧這麼說。

若夜願沒有踏上安息的循環艇，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它不會給夜願忤逆主上的勇氣，它不會讓晝司有機會自省，它不會讓這些素未謀面的人萍水相逢，藉由馮伊安醫生、二號、二十九號、七十三號等人的手，消弭前代的惡行，賦予後輩無窮的希望。

也為此，在這麼多個成長的故事裡面，我還是最喜歡將大夥兒的手搭在一起的安息吧
喜歡看他逃跑時還記得帶米奧攢的筆芯的絕妙默契，喜歡看他無論對誰都平等視之；
喜歡看他罵完夜願後，也罵了幸災樂禍的米奧，喜歡看他在二號面前哭訴，說五十三號流出好多血，他做了很久很久的噩夢。
他是每段關係中的催化劑，也是廢土與虛摩提中一顆澄澈明亮的星星

最後一段，當安息布置好聖誕樹，喊了一句："好了。"全部人立刻轉向他時，我內心真覺得。
──安息是實至名歸的主角。

作者說，動人的事，在於它終有盡頭。
馮伊安醫生支線的悲痛，七十五號的衝動，這些生死之事帶來生命中的缺憾。
可是，生命到底希冀是長是短？是脆弱還是進化？這是很多科幻或末世世界觀故事的課題。

"他還在的時候總感覺時間還長，世界很大，一生有很多想做的事。"──第42章，《隨行的人》。
針對這點，馮伊安醫生曾經盼望的是無窮盡攜手的旅程。

"這種脆弱渺小的、隨時隨地命懸一線的、人類的感覺，簡直太棒了。"──第64章，《十日談(下)》。
但高級變異人說，有止盡的命是劫後餘生、有期望的盼頭。

馮德維恩點出哥哥的盲點，他說摯愛的願望，並不想著要跟你走多遠、走多久。
"他的夢想，從頭到尾，也只是'和你'而已。"──第55章，《超新星爆發》。

所以，到底什麼是《神祈與夜願》呢？
笑說這次的標題不再只是人名了，它是祈願的對仗，神是虛摩提之神，他肉身凡軀祈求的，除了眾生安家樂業，就是他"世界上唯一愛的人，唯一的摯友，唯一的兄弟"的夜願。
人生於世，得一人相伴，親友環繞，佳節啜飲一杯美酒，死而無憾。
末日中卻講了這麼一個平凡核心，讓這個故事讀了一遍，會想再讀第二遍，每次每次，內心都惆悵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