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繁中的平凡

趁著放假讀了葉子推薦的原耽小說《設計師》   

"婚姻並不是愛情的墳墓，時間才是，世上沒有永不熄滅的熱情，也不會有一如既往的癡情，感情必然會淡下去，陪伴成為主題。"──摘自第47章。
關鍵字：職場 / 西裝 / 建築設計師 / 腎肝虧 

頭噗的引文，大概把我喜歡這篇文的感覺都表達出來了。

沒有大喜大悲、沒有大甜大苦，只有瑣碎的日常和心懷職業熱情的一點點初衷。
每天都忙得腳步沾地，把專案做完都來不及了哪裡有心思想談戀愛？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卻也想著自己是否能找到個投合的傢伙相守一生......

不過，還是來聊聊主題設定吧   
主角陳西安與錢心一都是建築設計師，年紀同年，30歲上下，但因為一個生活過得比較糙，另一個又是家務潔癖處女座，心一在業界的實務經歷又比西安來得久，兩人的相處硬生生給人一種年下的醍醐味。

但說是年下，也只是開玩笑。
這兩人有趣在於他們既『平等』又『競爭』，平等代表了他們對彼此的肯定與信任；競爭則來自於兩人都有想要成長的空間。
30歲的年紀，雙方都有良好的職業道德、成熟的情商，陳西安先是自己想清楚了為什麼想和錢心一在一起，再來就是錢心一考慮了很久，再想他是否要接受陳西安。

『感情』與『職場』分為兩條主線交叉在一起，錢心一考量得多、考量得深。
他覺得，若對陳西安無意，那就不能接受他的好，徒生曖昧，否則就是自己混帳；
但陰錯陽差，他接受了，想著要回報，可也不能稀里糊塗地不顧自身意願、投其所好，因為這對陳西安不公平。

光是看見這幾句思路，不禁心有戚戚焉   
不是說娛樂性高、劇情轉折大的小說不好看，而是有時候讀著，會覺得跟現實落差太大。
沒有人天降就是霸道總裁、黑卡刷不完；也沒有人全天24小時裡有10個小時都想談戀愛、想談對象。
越是負責、認真的人就越會為生活所煩惱、考慮的層面越真實。

所以，在看見錢心一的糾結時，並不會覺得他矯情，反倒覺得他"很真"、"這才是成年人談戀愛會擔心的事情"。
因為人過了25、30歲，沒精力，也沒資本去談一場有去無回的戀情。
要談，就認真來；要不，就寧可孤家寡人一輩子，也別去耽誤人家。
我不清楚這是不是我這個年紀的同儕會思考的問題，但至少《設計師》裡的感情觀，很接近我所理解的生活價值。

另外，《設計師》有趣的是，它會拿一些建築概念來懟人，有一種深入行的菁英份子或工作人士才懂的笑點。
像是一開始錢心一罵人"腦袋忘了鍍鋅"暗指對方腦子生鏽，或是恭喜老闆招募新人是"多了個隨便剝削的剩餘價值"。
甚至某一次把心血管疾病描述成："像銅管生鏽，受力沒問題，就是性能差了點。" 

這些小細節在主角二人都是行家的情況下非常逗，兩人會拿一些旁人聽不懂的黑話來說情話。
更別說他們之間的浪漫不是玫瑰花與西餐廳，而是標誌建築的廢料或評比好的施工隊   
這讓我想到有一部我也很喜歡的原耽──《碎玉投珠》，同樣是職業行家，作為高超的工藝者比拚的是雕刻與仿古實力，互送的定情物也是隱喻一流 

更由於陳錢兩人各自對設計有不同的理念，前者的短板是經驗，後者的短板是計算，在一起後，不是勾心鬥角，一屋簷下怕把對方的設計偷了去，而是相輔相成，我盯著你算力學、我介紹給你私活攢經驗，這樣的相處方式讓人很舒服也很愉快     
讀久了真有看著身旁大學同學修成正果、截長補短的自然感。
對比出劇情中的建築施工的利益糾葛，權責劃分、小心被潑髒水、要瓜分多少油水......
雖然知道有些是劇情張力需要，但卻讓人相信這是實際存在的。 

每個在不同職業領域的從業者，多少都有說不出口的黑水。
一開始看了驚訝，後來無奈，再來是麻痺，最後則是無從改變而隨波逐流  
我們也會問自己："這跟當初入行想的一樣嗎？我還喜歡這份工作嗎？"
陳西安告訴我們，他喜歡；錢心一告訴我們，他不知道，但他嘗試過後發現他應該是喜歡的。
再來陳西安說：他喜歡這樣勇敢無畏堅強的錢心一，看著他，自己有了繼續喜歡的力量，所以我想跟他在一起。

這也是《設計師》相對而言，並沒有給我太大『愛情感』的緣故。
他們有談戀愛、牽牽小手曬恩愛、該做的都有做，但比起這些，他們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們在過生活   
從錢心一妥協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倆就不是10來歲的少年那樣怦然心動，而是認真想跟對方過一輩子。

所有的生涯規劃、日常需求、對未來的想望，都是在『我有錢心一(陳西安)』為前提下的考量。
在我的角度看來，這非常非常難能可貴，很多人在談了無數戀愛之後，即使相愛，都沒能找到在價值觀上能在同一平面上的人。
就像以婚姻的觀點來說，一人想結婚、一人不想，若沒有轉圜空間的話，再多的激情也將被抹滅。

可是，這兩人的共識幾乎是重疊的。
不會因為對方出差而無理取鬧；不會因為對方的父母不接受自己就跟對方哭得要死要活；不會因一方不想出櫃就質疑對方對自己沒有愛。
這些障礙，可能在其他小說會被放大為一個大事件，但在《設計師》裡，陳西安一句"錢心一不是這樣的人"就直接讓質疑胎死腹中，同理，他也不認為錢心一會覺得自己有這個心思。
──這是一種很成熟的無條件信任，來自於很適合對方的兩個人。

最後，有一些故事裡關於生活、工作、家庭的想法我也很喜歡。
像是：
"等你進入成年人的世界，就會發現每一個記得你生日的人都值得感激，這天對你特別，換個人只是他瑣碎生活裡的1/365。"
"他不喜歡在有情緒的時候談事情，思維消極，談的不過是牢騷而已。"
"孩子終究會成為父母，而父母變成了老去的孩子。"
"他會跟一個人聊這種沒營養的話題還聊老半天，所以可能重要的不是營養，而是聊天的人。"

主角在轉職的橋段也讓我想了很久，對應自己的經驗，也感悟到即使我們害怕改變、習於安逸，但只要骨子裡追求的不僅於此，就得強迫自己踏出舒適圈，去做那些"很麻煩"的事情。
這裡，很慶幸錢心一找到了陳西安陪他走過。
再慢慢走到一生一世 

對了，雖然設計師穿西裝的機會比總裁少很多，但有鑑於《設計師》的作者文風務實，對西裝的描寫也很現實。
文中有段提到陳西安吐槽錢心一生活糙，說不準襪子亂丟，要不就別穿了，穿一只襪出門就好了。
錢心一表示：不好，西裝褲不比牛仔褲，一晃一晃會露出襪子，只穿一只不體面。
頓時有種奇異的萌感     
沒錯沒錯，這才是正常上班族每天穿西裝褲的煩惱啊。

也煩請若有推薦職場含量高的原耽請告訴我     
看成年人談對象真的好舒爽，看上班族被虐成狗也能一解生活中同被虐的苦悶哀愁。
然後也同聲明：健康很重要健康很重要健康很重要。
看看陳錢的肝腎虧，男人還沒腎虧呢，心肝都不好了。

拿一句我特別喜歡的文中節錄做結尾。
"我們不是好朋友，陳西安心道，他知道我的銀行卡密碼，要是沒認清，我不會失去一個朋友，我會一無所有。"
這把年紀了，不是不想談戀愛，也不是不敢談戀愛，而是有時候怕這愛，談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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