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子のバスケ──青黃 2015.02

今年初寫完的《花溢》合誌的稿子,非常lag知道可以放出來了 ✧*。٩(ˊᗜˋ*)و✧*。
是一篇相當玄乎的文章,就跟在《花溢》後記裡說的一樣,是照著生活故事改編的,所以轉折非常玄乎wwwww
但現實經歷就是這麼玄  \(→ܫ←)/ 希望大家會喜歡並多多包涵!!!能有點回饋我會很開心的!!!
另外這個星期六CWT41-B1-U24沒意外我會在場上,除了既刊外希望印點什麼當無料吧♥
寫文章的話則是一直放在心上,但客戶的電話實在是太揪心了有時候完全無法靜下來想青黃的事,覺得困窘 ( ´•̥̥̥ω•̥̥̥` )
不過現在想想,有喜歡的興趣真是太好了,都難以想像同事們平時都在喜歡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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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

 

換上襯衫,套上深色的及膝圍裙,對著鏡子,手在水龍頭下撈了幾下,沾濕瀏海甩甩頭。

那只老舊的貓頭鷹狀的鐘滴答搖著眼睛,一下下數接近整點的到來。

“好喲。”

別上名牌,青峰大輝將門口的牌子轉過了‘OPEN’。

 

AM10:00

蒸騰的熱水在機器濾網中滋滋作響,燙著鐵製的尖嘴壺傳導力驚人,沒過多久,空氣中擴散出一股濕潤的味道,溫暖櫃檯附近的冰冷溫度。

播放著Bossa Nova輕快節奏,咚咚節拍恰好打在自己揀好咖啡豆滑進容器裡的頻率,按下開關,嗡嗡碾壓聲壓破外殼的味竄上鼻腔,嗅嗅,是正確的味。

第一聲木門的搖鈴響起,青峰斂眉,老客人,招手,走上前去,欠身。

“請問您需要些什麼呢?”

Espresso,最基礎的濃縮咖啡,最濃厚的酸香氣味,蘇門答臘著名的Mandeling豆子正如同印尼特有的民俗風情,口味濃烈富有層次,啜飲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學究。

他對著青峰點頭,給予讚賞,他總是喝著年輕人泡的濃縮,配上一本經典名著,讀到最後的酸苦處搭配得剛好。

咕嚕咕嚕響,那深短髮的年輕人這又跑回機器前面阻止那滿溢的熱水,鬆了一口氣。

要是問青峰最喜歡哪一種味道――一般人會請他以咖啡師的身份推薦,而不是針對著他的人問,但偏偏有個傢伙就是喜歡這麼問,彷佛想將他的人全身上下翻過一遍才甘願――他正會回答跟老學究一般,這種最純粹、能感受到原豆酸味的調配。

“那種不是超苦的嗎?”

配上一個可憐兮兮的皺眉符號,青峰看過迅速鍵入。

“這好歹是我的工作吧,不喝黑咖啡,我還聞什麼豆子。”

過了一陣子沒有回應,青峰將機子放回褲袋,手擦在圍裙上繼續搗鼓著,說實話,這個時間沒什麼客人閒得緊,他只能又潔癖地把吧台擦過一遍。

這個時候,剛才的豆子也差不多磨好了,打開蓋子挖起一小圴用手指搓搓,不會太粗,還挺均勻的,馬上過水的話香味就會散開來,但青峰先放著,等客人進來後再弄點新鮮的。

嗡嗡,躺在腿側的物體震動兩下,把抹布擰乾了才又拿出來看,就聽到門口的搖鈴聲,匆忙下只看到一行字。

“哈哈,對喔,我都忘記小青峰是專業的嘛。”

瞇著眼睛看窗外的陽光特別惹眼,金燦燦的彷佛嘲笑這打光不太好的陰暗小店,據那個人的說法,這家店店員黑、店裡也黑,盯著咖啡的顏色也益發黑了起來,所以叫著小青峰可以讓氣氛歡快些。

“小青峰,咖啡好苦喔。”

這樣說但還是用最燦爛的笑容喝著的人,漸漸佔據了他生活每一吋角落。

 

PM1:00

黃瀨涼太不喝咖啡,正確來說,是不習慣喝咖啡。

他不懂為什麼那香得醉人的味下面是那黑到底的顏色,一點也不能說上漂亮,還伴隨著苦到麻痹舌根的強烈,不是咖啡給人帶來了品嚐的喜悅,而是味覺反被咖啡給剝削。但全公司上下至少就有八成以上的外賣人口非選擇這東西不可,黃瀨真的不懂。

悶悶地喝了一口,就算是奶味極致的Latte還是喝得到不同於甜味的澀,皺了眉頭,黃瀨掏出手機來看看訊息。

未讀,應該在忙。

“有記得吃飯嗎?小青峰。”

挑了個舉著刀叉的圖案送出,如果沒記錯對方的習性的話,下午正忙的時間,那在巷弄裡工作的咖啡師總會忘記用餐。

回頭對著鏡子畫下眼線,嗶的一聲嚇得手差點沒畫歪成貓咪眼睛,急著指腹暈了暈眼角,幸好沒到要卸掉的程度。

“黃瀨,你有吃飯嗎?”

原來青峰人在線上,沒回答先前的問題,反問一句。

他心虛地看著桌上孤伶伶的飲料杯,將底部剩餘的一飲而盡,隨便找個可愛圖案傳過去。

邊盯著自己在通訊軟體上戴著墨鏡、比雙V手勢的頭貼看,從肚腹湧上一股沉默的空蕩,黃瀨突然有點想念那濃濃的咖啡香味。

縱然咖啡沒那麼好喝,好像也沒有這麼重要了。

“工作完就吃,我保證。”

 

PM3:00

問他是怎麼跟那傢伙認識的,青峰手擦在圍裙上不知道怎麼說起才好。

下午三點通常是咖啡店正忙的時候,說是在巷弄內的寧靜一角,偏偏店裡人多得很,有默契地隔著一人空位肩並肩坐著,在狹窄的座位間端咖啡,不但考驗青峰的手腕,也訓練他煮的速度。

咖啡廳這種東西,由青峰眼裡看著,是工作;由客人眼裡看著,是文藝;由他那宛如神棍的綠髮同事眼裡看著,說是早晨占卜排班的命運。一人顧店沒什麼樂趣可言,大家一起享受氣氛、享受愜意,要尋浪漫去對街昏暗到似乎沒開燈的西餐廳,要尋俗氣去馬路三角窗的哄鬧連鎖速食店,要找點小文青能夠負擔起的香氣的話,就來到小咖啡店了。

總之,客人的話是真理,客人說這是文藝,就是文藝了。

“一杯康寶蘭謝謝。”

Con Panna,大量的鮮奶油佐濃縮,偏甜的豆子來自於肯亞,真的不知道是在喝奶茶,還是在喝咖啡,兩倍濃縮純黑咖啡派的青峰,仔細擠著幾圈花奶油,邊認真這麼想著。

想起那天沒什麼客人,下了大雨,地板被踩得腳印濕漉漉的,青峰實在沒能騰出手來拖的時候,木門被狠狠撞開,鈴鐺叮鈴亂響。

“抱歉,借我躲一下。”

還沒說完,一個身影擠進櫃檯,青峰被逼得連往裡頭退,一手還拿著專門擠花的奶油袋。

白花沾上了杯口,才擠了開頭,就這麼斷了肯定不好看,等久了,溫口的液體就會吞噬半點顏色,融在一塊。青峰氣悶地低頭看那靠在他制服褲旁的不速之客。

“你到底在做什……”

青峰撞見一塊大奶油,滑滑嫩嫩又油手的那種,金奶油色的頭髮跟著金奶油色的眼睛,白奶油色的臉頰跟白奶油色的食指,比在奶油狀的嘴唇上緊張地要自己小聲。

――是個奶油色的人。

那顏色對比著自己露出褲子的腳踝膚色,擺在奶油旁顯得更黑了,就像是硬要在巧克力比例極致的Mocha上擠滿霜花般的突兀感,當然吃甜的人就喜歡這一味,青峰本人卻敬謝不敏。他看窗外頭有些人喧譁跑過,經過店門沒有停下來,合理的懷疑。

“你小子是欠債嗎?”

那奶油色的眼睛眨了眨,意會過來後笑了出來,雙手比了個方框的手勢,動了兩下。

快照,相機。

“我欠了這樣的債,但要是被捉住拍到的話,可得欠更多的債了。”

舉手投足滿身的自信,青峰這才覺得這張臉有些面熟,同學、朋友還是朋友的朋友,他不太擅長記得別人的臉,該不會是明星?

有別於平常聞慣的味,空氣中被帶進來另一股化學香料的甜,是從這奶油色的傢伙傳來的,鬧鼻子怪不舒服,想打噴嚏。

這發現剛才擠的鮮奶油早沉進了咖啡裡,鐵打的不能用了,青峰搔搔頭髮。

“喂,謝謝你啊,你叫做……青峰?青峰君有通訊的ID嗎?”

指著青峰胸前掛的名牌,拍拍褲子站起來疑似欠債的傢伙掏出手機。

這下得重做一杯,青峰擠一團新鮮的奶油,沒好氣。

“為什麼要給你啊,這事就算了。”

“你好,我叫做黃瀨,大家都直接叫我涼。”像是沒聽到青峰的話似的,黃瀨漾著別於外頭的雨的氣味,笑著。

“我們交個朋友吧。”

叮鈴鈴,木門上的響鈴喚回青峰,這看到那頭的水煮開了趕緊關掉。

最近走神的時間多了,總覺得這店裡滿是奶油味,跟那人奶油色的頭髮,青峰覺得情緒挺糟。

啊,他忘了吃飯。

 

PM3:10

小青峰說他喜歡Bossa Nova,喜歡黑咖啡跟香蕉牛奶,喜歡狗比貓多一些,獨生子,有個總愛嘮叨的青梅竹馬小桃小姐,推測大概二十來歲已經畢業,意外的是他以前的本科讀哲學。

“所以柏拉圖跟亞里斯多德跟伽利略誰比較厲害啊。”

“我忘了,你自己查書比較快,然後最後那個不是哲學家吧。”

黃瀨歪了歪頭,他能知道前兩個也很厲害了好嗎,畢竟外國人的名字都落落長的一個也記不住。

“小涼,吃東西的時候不要用手機。”

隨意虛應一聲,陪著姊姊吃午茶的下午,假裝拍照要傳上推特,實際上丟給那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黑傢伙。

‘跟女孩子約會相親中。’

上傳,打著勾代表傳送成功。

說實話,第一次遇見青峰的那天,札幌的天陰,整間店裡又霧濛濛的,人臉生得黑,他根本沒記清青峰的樣子。

只記得他很高,站起來的時候還比他多半顆頭,之後問起居然有192公分高。

“喔,你相親喝錫蘭鮮奶?”

在姊姊轉移視線的時候忍不住又拿出手機來瞧,差點沒噗哧出來。明明他拍的是鬆餅盤,青峰眼尖看的卻是不小心入鏡的收據條,很好,這下被抓到自己喜歡喝這種小孩子氣的東西了。

‘那小青峰喜歡吃什麼呢。’

“照燒漢堡?不過平常我比較喜歡自己煮來吃。”

原來不只喜歡煮咖啡,連生活都喜歡自己來,黃瀨覺得新鮮,握著發燙的手機歪頭想,那麼不知道小青峰會不會煮奶油焗烤洋蔥……

“小涼,我說過了,再打開手機就沒收。”

“咿耶?”

 

PM3:50

腰倚在店內的高腳椅邊,青峰斜趴在櫃檯呆看其他幾位同樣眼神游離的客人們。

今天他做了兩杯Cappuccino,八杯Espresso,其中六杯是外帶,自己前頭那杯做給自己的是加了半杯牛奶的Flat White,將咖啡味融得幾乎沒什麼味道。

他啜了一口。

剛才居然被那小子笑說沒怎麼在認真上班,訊息讀得快也回得快,真不像是個專職上班族的樣子,青峰悶得更喝了滿嘴奶味。

不是自己太閒――雖然實際上尖峰期過後真的閒得慌,他已經做好四點半交班溜之大吉的準備――反觀是另一頭那學生族太忙,早上上課、晚上工作,偶爾聽他講拍攝中的趣事,摸出那奶油小生確實是個曾經拍在雜誌封面的明星沒錯。

向五月提了,調查下說是個在東京活躍、尚在學的兼職模特兒,恰好來札幌郊區出外景,就撞進了店裡。青峰不是挺關心這事,聽過就算了。

這是種很不真實的感受,隔著一隻手機,像是真人在旁邊聒聒噪噪,他們根本沒有正式認識彼此,頂多在店內躲狗仔隊花了兩分鐘,交換號碼花了一分鐘,急忙跑出門前他跟黃瀨涼這個人只呼吸了三分鐘相同的空氣。

不時地互傳訊息卻像是形影不離整整兩個星期。

“不好意思,我想要加點一杯Americano。”

想要喝美式不會在家裡泡杯即溶再加三分之一的水啊。青峰內心這麼說道,人還是唯唯諾諾地開始撈粉過水。

嗡嗡,據說是學生黨的下課空檔,這次倒是直白發了個沒道理的問句。

“小青峰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哈?”忍不住張大嘴巴,青峰撓撓頭發,不知道這小子在打什麼鬼主意,時不時冒出一些跳躍的話題,彷佛永遠都說不完一般嘮叨。

“我想聽小青峰唱歌。”

可是他就是生不起氣來。

“我快要下班了,你先等等。”

忽視那頭幾乎秒回的“明明說四點半才下班小青峰又再偷懶stand by了。”青峰探頭進員工休息室看同事來了沒。

最後在坐上電車前,他把一串連結發送過去。

“我要坐車了,你先聽聽這個,先頂著。”

點開連結的話,會是一首來自愛爾蘭民謠改編的音訊,與當代的爵士混搭,憂愁卻帶著輕快節奏的矛盾,和電車疾駛而來嗶嗶聲響比起來簡直是天籟。

“原來小青峰不只喜歡Bossa Nova啊。”

如果有訊號的話,青峰定會回那個明顯情緒低落的小子說。

“我喜歡的曲風可多的了,要不我多找幾首給你聽聽。”

 

PM5:40

“小青峰通常晚上都在做什麼啊。”

原本低落的心情被訊息弄得更不爽快,一天當中最舒坦的時分,就給綠間那傢伙的換班給糟蹋了。

說到底,上班這事不鬱悶是騙人的,每天早上被鬧鐘挖起,非得從被窩探出頭給北海道零下氣溫驚醒,簡直虐待;對比下,能自由選擇課程的大學生要舒心多了。

但到底為什麼好好一個該享受頹廢生活的日子還要排這麼多課,看黃瀨那奶油樣已經要忙成熱油水了,早七晚九的,真不知道當模特的都在想什麼。這個時點有打訊,代表那傢伙還在等開工吧。

“看電視,思考人生。”

也沒什麼事,下班後煮個飯後就大字型攤在沙發上看肥皂劇,自然訊息也少回了。

“該不會是跑去夜店玩了吧,嘿嘿,小青峰這個玩貨。”

青峰重重把杯盤放在桌上邊嘖了聲,年輕小姐肩膀縮著,瞄了瞄這因加班而情緒不太好的店員,正快速滑動手機鍵。

“對,心情不好去夜店思考人生了,這樣你滿意了……”

還沒打完,手速比較快的黃瀨將話截了一半。

“那我講笑話給小青峰聽好不好?”

青峰說好,頓點等著。

“只不過,這個笑話要用說的比較好笑耶。”

愣了兩秒。

隱沒在櫃檯後的員工休息室傳來笑聲,客人們忍不住往那頭瞧。

將制服圍裙前襟解開,青峰著實覺得有趣,他手點在手機螢幕上。

“你是在跟我要電話號碼嗎?”

 

PM6:00

“今天黃瀨君常常打呵欠呢,是學校的學習太辛苦了嗎?”

髮型師嘶的將定型液撒了滿頭,充滿化學香料的刺鼻味,黃瀨皺了皺鼻子訕訕笑著。

“算……是吧,最近總是在考試呢,寫得手都酸了。”

騙人的,眼角發紅透露出熬夜的痕跡,直到夜半三時還沒睡著的作息讓他恍恍惚惚,連拿出手機出來看的氣力都沒有了。

第一次撥電話,就沒頭沒腦地聊上好幾個小時,連黃瀨自己也沒有頭緒到底有什麼話好說。

時間:午夜前的十一點半。

對象:小青峰。

青峰那懶洋洋但格外低沉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說起咖啡豆的挑選跟北海道的天氣滔滔不絕,黃瀨也順道抱怨了下入冬卻仍太陽高照的詭異的東京,早晚溫差極大,邊拿著電話邊搓手烤著電暖爐,隔了幾條緯度但他們窗外的是同一個月亮。

“小青峰,你想要睡了嗎?”

“還好,我沒這麼早睡。”

“你幾點上班啊?九點?”

“不,八點。”

從床上坐起驚叫出來,黃瀨手指扳著數,如果八點上班的話,青峰至少得七點起床開始準備,那麼他只剩四個小時可以……

“你呢,你明天早上沒課?”

“沒課?都要上課的啊?為什麼不用?”

聽青峰的聲音帶著笑意,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黃瀨臉有些發紅。

“你還真認真啊,該不會每天都有排課?大學生不該多去社團玩玩嗎?”

這下倒真的不懂了,雖然知道青峰看不到,黃瀨還是歪頭。

“大學生?什麼大學?我還沒有上大學喔,小青峰。”

一陣靜默,只聽得到青峰喉頭哽住而悶悶的呼吸聲,黃瀨補了句。

“我才剛滿18歲喔,小青峰。”

話筒那傳來沙沙的聲音,青峰不知道在弄什麼東西,聲音有點結巴。

“不、不是、你、你之前不是說你是那個幾年次的,所以跟我同歲?”

皺了眉頭,黃瀨這才想起來打訊息時聊起姊姊,青峰很沒禮貌問起胸部的尺寸時,有順帶提到姊姊的生日年份,看來是青峰看得快看錯了。

“所以你是高中生?”

不懂青峰為什麼這麼驚訝,黃瀨覺得有趣。

“小青峰要說我是大學生也沒有錯啦,如果有順利入學的話,今年畢業之後也是大學生囉。”

“但你上次不是還說去相親什麼的,高中生相什麼……”

頭髮被梳得夾了起來,拉著頭皮感到微微刺痛,今天的造型特別複雜,髮型師要黃瀨多忍忍。

看黃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忽笑忽靜,髮型師也不禁笑了。

青春真好,單純、熱情、執著又奮不顧身,這段時期擁有的童心未泯,正是黃瀨所具備的優勢與特質。

一根細細的金發落在手上,她撚起來覺得這奶油色真美。

“謝謝小美和,這次的造型好酷喔。”

黃瀨邊照著鏡子,等等,如果說與姊姊同年,那小青峰已經25歲了?也就是說,他跟小青峰差了7歲……

沒聽見包包內傳來震動的嗡嗡聲,他揉著眼睛覺得特別想睡。

 

PM6:20

揉著額頭,最近頭側有些痛,青峰看著手提鐵盒,認真懷疑這來自於桃井五月實驗性充滿‘愛心’的維他命便當,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吃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但連續幾天下來精神沒有變好,反而整個人懶懶提不起勁來。

“小青峰在看電視嗎,哈哈。”

連手指都幾乎動不了,拿起手機覺得昏沉。

“身體狀況有點不好,改天聊。”

過了一陣,手機螢幕立即亮起,提示方框將字截了個大概。

“不舒服不用特別回沒關係啦,小青峰趕快去休息,還是說……”

這次他沒有點開閱讀,灌了杯水就往房裡去,一睡到天明。

牛奶、奶油與奶泡成了Breve的half-latte;把牛奶換成了巧克力糖漿就成了Vienna;若換成了Whisky就成了帶有酒精濃度的Irish;但如果又加了焦糖的話……

腦子成了一片漿糊,差點把客人要的雙倍做成了三倍,及時收手沒把多的那份再加進杯子裡。

嗡嗡。

“下班後不去看醫生嗎?小青峰。”

半分打不起勁,回了個圖示就把手機丟進員工室裡,額頭隱隱作疼,打著奶泡看快速旋轉的熱牛奶在空氣摻入後漸漸膨脹、發泡,溢在杯緣像是一塊軟綿綿的棉花糖。

一回神,人又坐在家中的沙發上,迷迷茫茫的,他發誓明天不會再碰那個便當一口,絕對有問題。

“小青峰有去看醫生嗎?”

動了下右肩,卻抬不太起來。青峰愣下兩秒,搖搖頭,回了“沒有。”

“那小青峰好好休息,趕快去睡覺之類的。”

盯著螢幕,青峰突然抽離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不太懂為什麼會拿著手機,為什麼會跟一個高中生傳訊,為什麼他身上還沾著咖啡豆味,為什麼他現在腦袋走不太動。

為什麼他會身處在這裡,而他為什麼叫做青峰。

最後思考著在什麼時候,那個奶油色的身影想起來也沒有奶油味的蹤跡的時候,他又沉沉睡去。

 

PM8:00

2D與3D是不同的次元,再喜歡的漫畫角色,那外貌與個性擺在現實生活中,若真碰上相似的人,反倒一點也不可愛,甚至是令人反感。

黃瀨非常清楚這些,但當煩躁的症狀加重的時候,他覺得糟透了。

過長的瀏海用長夾夾起露出光溜溜的額頭,盤腿坐在電腦桌前,不稱職的模特黃瀨涼,此時不過是個貪閒、奉姊姊之命破解戀愛遊戲的小高中生。

“小涼最擅長這個了,拜託,第三支線一直找不到,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屈服啊。”

螢幕上,藍髮、帥氣、超過190公分的高䠷身材、文學院出身的文藝氣質,洋洋灑灑的設定內容,黃瀨瞪著那超出現實範疇的完美比例,在內心吐槽了老半天,邊選了個中規中矩的選項。

雖然有人說過黃瀨自己正是一個足夠完美的人,但仍然遠遠比不上平面虛擬塑造出來的超級別想像。

‘噹噹。’

傳來好感度提升的音效,黃瀨握拳喊了句”yes!”

偶爾懶了會不想要洗澡、趁著沒有人看到時會撓著臀部那過緊牛仔褲縫隙的癢、面對女孩子的殷勤不以為然還是笑容滿分,黃瀨覺得自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平凡人,卻被套上過多的錯認累贅。

又比如說,他現在非常煩躁。

沒有將視窗放到全螢幕,緊盯著左下角的訊息通知欄不放,聲稱身強體壯的咖啡師先生沒有回復,對比上一條過於熱情的招呼,孤伶伶落在那頭,更顯得自己的依賴與幼稚。

縱使能懂青峰可能在忙,但還是覺得氣堵,黃瀨乾脆將通訊軟體登出,眼不見為淨。

“到底在做什麼啊,搞不好根本就是在看電視睡懶覺……啊。”

‘噹噹。’

好感度又上升一個層級,姊姊是哪根筋不對,這麼簡單的角色怎麼嚷著難,黃瀨快速點著對話方塊,卻在其中一欄停了下來。

他按下暫停鍵。

“因為好奇,所以想要去認識,認識之後想要去瞭解,更加瞭解之後,我才發現……”

話只寫了一半,就結束這個回合。

女主角停在這個怦然心動的放學時分,因為是戀愛遊戲,主題呼之欲出,現實中的黃瀨涼則是毫無防備面對這種連說都說不出口的急躁。

成熟思考是假的,被拋棄的無助是真的;找很多理由去說服是假的,想要去瞭解的衝動是真的。

“想知道,小青峰現在在做什麼,身體好點了沒,為什麼不理我。”

伴隨著強烈的愧疚感滑開手機,不抱有任何期待打開兩則未讀通知。

眼睛眨了兩下,一片模糊。

‘今天撐著眼皮到家拍的卡布。’

附件照片是一隻青峰在老家養的、歪頭傻得愚蠢的大型哈士奇犬。

黃瀨感覺胸腔那邊有顫抖的錯覺,彷佛聽見了‘噹噹’的音效聲。

他前兩條訊息才稱讚過卡布的褐色毛髮,吵著說多看幾張照片。

雖然遲了一點,但青峰還是發來了。

糟透了,真的糟透了。

 

AM8:00

分享生活是個什麼樣的概念,走出員工休息室繫上圍裙的青峰,沒頭沒腦想到這個問題。

他可憐的學士論文似乎就扯上媒體影響現代全球化時空收斂的作用云云,資訊快速傳遞席捲每個人的生活軌跡,只要一秒拿著手機,從網路社群到傳統電子郵件,都統一為震動的提示音。

青峰整了整領口,扭動脖子發出喀喀聲響,按下按鈕開始熱機器。

化為波形的訊息確實縮短了人與人間溝通的門檻,但不一定擴展人的交際圈,反倒是限縮於只跟‘想要談話’的物件密集通訊,將四周現實化為身外之物,最佳案例正是大眾交通工具上低頭的通勤族。

“歡迎光臨。”

第一位客人外帶一杯Americano,等待的時間也盯著手機看,真希望他走出去時能注意門口的臺階。

縱然私心,但青峰不能否認通訊軟體具有吸引力,尤其當他知道始終有個奶油顏色的傢伙在另一頭。

好歹有點職業操守,直到午飯時間,難得準時吃飯的空檔,他才拿出那只冰涼的手機。

‘沒有未讀訊息。’

方框空空如也,青峰皺了眉頭,有點奇怪,黃瀨已經兩天沒有消息,但或許高中生正忙,有什麼社團活動或團體集會之類的,青春時代能做的雜事可多了。

直到下午邊打著Macchiato需要的奶泡――這種咖啡根本只加奶泡,所以更不能隨便打――有點意外手機會在這個時點震動。

“淺藍色的好,還是淺紅色的好呢?”

笑又是沒有前言的問句,邊打了句好久不見,青峰擦手回道“看你在選什麼?”

“來不及了,我已經結帳了。”

青峰挑眉,“喔?那你挑了哪一個?”

“藍色的,感覺比較不會髒嘛。”

不禁吐槽一句“如果弄髒,只要是淺色的都會髒吧。”

收拾好桌面,恰好跟交班的同事打照面,那一頭綠髮的正經眼鏡,依舊準時。

“青峰君,上班時間不適合使用手機。”見對方沒有在聽,補了句,“然後占卜說,今天的處女座不適合講笑話。”

反光的鏡片停住青峰向外的腳步,他揮揮手表示一點也不在意,低頭繼續瞧。

“小青峰怎麼辦,我好緊張喔。”

這小子不知道又遇上什麼孩子氣的事,青峰邊打趣邊示意黃瀨說說看。

“我覺得……我、我喜歡小青峰喜歡到不知所措。”

青峰看了大笑出聲,“真是榮幸,居然能被大明星這麼說。”

“不是,啊──該死的我好緊張。”

瞄著燈號亮起,青峰埋頭往前走,敲了幾個鍵安撫安撫,但黃瀨那頭卻不如往常,有些不對勁,似乎掛心什麼事特別急躁的樣子,連平常愛用的圖示都省了。

“算了,小青峰根本就沒把話聽進去。”

才剛讀完,手機就嘟嚕嚕響了起來,青峰嚇地穩住。

“小青峰。”

吵雜的背景傳來一聲低沉,隔著話筒,黃瀨有些沙啞地深呼吸一口氣。

“黃瀨你是怎麼了?”青峰帶著笑意盯著手錶,“這個時間不是要去工作嗎?幹麼不多休息一下……”

“小青峰,我喜歡你。”

一輛轎車按著喇叭疾駛轉彎,青峰才驚覺自己閃神走過了頭,差點沒撞進車陣中,明明自己平時最是嘮叨那傢伙別邊走邊用手機的。

“我是認真的。”

他犯了個現代人過度專注使用通訊軟體的錯。

 

PM6:00

他發現他沒有聽懂,不,無論重複了幾遍他還是聽不懂。按捺著極度煩亂的心思,因為工作逼不得已暫停了那通電話,約好晚些再打的時候,傳訊過去青峰那頭卻已經睡著了。

“可惡。”

大人的餘裕此時是這麼可憎,黃瀨沮喪坐在床上,那傢伙可以睡個好眠,自己卻是好幾個夜晚夜不成眠。

遠超過平時能負荷的記憶體容積,過熱的手機與臉頰一樣燒燙,保險絲在說出口瞬間啪的斷線,他試圖去記得青峰的模樣來平穩氣息,卻總是記得模模糊糊,比起黝黑的輪廓,他更記得的是自己停滯的呼吸。

第一次喝的Caramel Macchiatto卡在喉嚨的感覺,就跟現在一樣,濃郁香味跟淋滿焦糖的鮮奶油沾個滿嘴,濃縮佔的比例極低,是他唯一覺得還算好喝的咖啡種類。

他想說,再不說出來就要滿出來似的,無論幾次,他都會說的,無論幾次、無論幾次……

“小青峰,我喜歡你。”

他得說出口,他得爬出這甜膩的滋味。

他愛,但同時,他怕。

“你這小子啊,我先說好,我等等八點跟人有約,七點多就得出門了。”再次撥通,青峰的聲音還是帶著笑,像是安撫孩子那樣,“你一說話就停不下來,等等講過頭。”

“好,我長話短說。”

將鮮奶油舔光後,就只剩下瑪奇朵下頭苦澀的底。

“小青峰,我喜歡你。”

這次的通話相當安靜,安靜到只要一方停住,連床鋪隨著體重凹陷的布料聲響都能聽見,青峰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你是說真的嗎。”

“對,我說真的。”

“你是認真的嗎。”

“對,我是認真的。”

時間,停止了。

黃瀨記起來了,那天衝進那扇原木裝飾的小門,握把是金銅色的,掉漆露出銀色的底,零星的座位、彌漫的香氣、白色的制服圍裙、深色長褲,手、頭髮、臉、聲音。

‘你小子是欠債嗎。’

毫無保留的聲音,他抬頭,意識到他緊攢著人家的褲腿不放,趕緊放手。

但很安心,很安心的感覺。

詭譎的靜默與隨之而來的衝擊,黃瀨連眨眼都忘記了,握著手機的手感受到青峰聲音的震動。

“你是笨蛋嗎?還說你是認真的,你知道這樣隨便喜歡人有多危險嗎?被什麼東西沖昏頭了你,我們認識多久,我們平時有碰過面嗎。”

“三個月。”趁隙插話進去,黃瀨的腦袋無法運轉,“我們認識三個月,我沒有開玩笑,我……”

“對,三個月,你還知道三個月。”青峰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們頂多是在店裡碰過一次,然後在手機裡聊天,你有沒有好好想想,你真的有好好想過嗎。”

“有,我當然有想。”覺得臉頰癢,黃瀨抓了一下,才發覺抹了一手濕,“我、我是掙扎很久,很久才決定要說的。”

“很久?我的天,到底從什麼時候就開始了,你說喜歡,但那喜歡、嘖,這事沒準頭啊,怎麼會是……黃瀨你聽我說,我有個朋友,也是跟他朋友這樣說……”

誤認、投射、憧憬、印痕,所有思緒糊成一塊,青峰的話他懂,但有些地方不對。黃瀨聽見自己哽咽的鼻音,手有些拿不住話筒,溫熱的眼淚濕透了領口,迷離看不清照著自己側臉的連身鏡,不知道該將視線聚焦在哪裡,又不知道如何反駁,很狼狽。

性別、年齡、距離,這些都成問題,努力咀嚼青峰難得話多的字句,撲簌簌的眼淚覺得不甘,但抓不準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只能不斷點頭,青峰在腦海中構築的模樣越來越抽象,先是從頭髮那邊飛出一條線,再來是衣服那邊暈了開來,店裡的顏色失去鮮豔,最終渙散成灰色的影子。

只留下氣味,濃濃的咖啡烘焙味。

“黃瀨。”青峰嗆嘴咳了一聲,“所以我不能因為興起就隨便答應你,這樣對你不好,對大家都不好。”

“那怎麼辦……以、以後會答應嗎。”

“我的答案很明確,但我不想直接說出來,我不想傷害你。”青峰的聲音聽起來是這麼遙遠,“你很聰明,你知道答案的……黃瀨,你在哭嗎。”

他閉眼沒有回答。

“如果旁邊有衛生紙的話,拿起來擦一擦,好嗎?”

就是這麼成熟、能幹、貼心,或許是片面塑造出來的人格特質,但這就是他眼裡認識的小青峰。一眨,眼淚又成串珠似的掉下臉。

“黃瀨,你很好,未來的路還很大條,睡了覺,明天太陽還是會升起。”

迷迷糊糊聽著不著邊際的話,黃瀨覺得累了,思考疲乏,對手太過溫柔,溫柔得毫無破綻,直到掛上電話,這種全身被安撫得服貼的感覺還是令人不真實。

瞄了眼時鐘,七點五十二分。

“小青峰肯定要遲到了。”

看,是這麼的溫柔。

 

AM12:30

 “小青峰,我不是要跟你交往,你早已是我生活的全部。”

像成癮的咖啡因深入骨髓。

 

AM10:00

蒸騰的熱水在機器濾網中滋滋作響,燙著鐵製的尖嘴壺傳導力驚人,沒過多久,空氣中擴散出一股濕潤的味道,溫暖櫃檯附近的冰冷溫度。

每日的慣例已如呼吸般熟練,青峰拿著刷頭清掃檯面多餘的粉,隆冬的雪水稍稍濕潤了乾燥的空氣,此時更得注意豆子的濕度。他打了個噴嚏,伴隨著叮鈴聲響招呼上去。

“阿大,你這病懨懨的樣子丟死人了。”

差點沒翻了個白眼,明顯的差別待遇換來女孩子的嬌歎,桃井五月私自一屁股坐在櫃檯的位置指著Arabica的豆子要來點酸苦的,一臉笑意啜著青峰端來的成品直喊著燙。

“如何,想通了嗎?”

世上沒有絕對的上下關係,就算是青梅與竹馬,一方求取八卦的笑料、一方獲得資訊的擴充,追根究柢,沒有一丁點關懷與包容,一場不對等的情誼終究無法經營下去。

正是懂得這些,青峰才別有深意緊瞪著桃井。

“小黃肯定沒看過這樣的阿大。”轉著手指,桃井的唇膏在杯緣留下淺淺的印子,“什麼25歲的成熟,阿大打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這種東西。”

這女人一開口就令人沒好氣,“那不然我該怎麼辦,他只不過是個孩子。”

“就是孩子才直白啊。”桃井的臉突地逼近嚇得青峰後退一步,“正是個孩子,才不知道我們這些人跟他們沒什麼分別,一樣煩惱著今天的天氣、一樣討厭工作,一樣喜歡有人陪著……要說衝動,還不如奮不顧身直接說說比較快呢。”

“我……”

剛提起氣,口袋裡的細微震動打斷了話,眼珠子咕溜轉了圈,青峰沒有去讀。

桃井閒聊幾句就踏著高跟鞋與進門的客人擦身而過離去,青峰的招呼打得有點含糊,老顧客聊起店裡的音樂話匣子開了就停不了,他也就有一搭沒一搭的慶倖這些暫緩通聯的日子還不算太無聊。

“為什麼不可以去,就依小青峰方便的時間,我都可以的。”

“上班族很勞累的,小鬼,星期天我很少出門,你都不知道隔天要上班……”

“那就星期六?雖然通常星期六工作比較忙一些,但我都可以排開,可以的。”

“不是。”聒噪而高頻的聲音讓人忍住想將手機扔出去的狠勁,青峰不小心放大音量,“你就別來了,你就好好待在東京,不要動、不要調工作,好嗎?”

“嘿?為什麼嘛……”

鬧騰一翻總算讓那傢伙起了打消的念頭,只等乘勝追擊。

“如果你住東京,我住東京,我們見面,可以;如果你住札幌,我住札幌,我們見面,也可以;但你住東京,我住札幌,我們見面,不妥。”

話筒那頭噤了聲,吐槽了句。

“要拒絕也別找這麼沒道理的理由嘛……”

他彷佛看見奶油色的瀏海底下,那雙無辜的眼神。

“這首改編也不錯呢。”

客人的讚嘆喚回青峰的神,恰巧聽見電子琴混著爵士鼓揚出一道女聲唱著:

‘You're just too good tobe true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of you’

一層層音階不斷飆上,緊在接近尾巴的當頭收回,輪迴個三次後,無論男女老少都懂得那首膾炙人口的副歌,等著唱出那一句。

青峰深深埋進自己的手臂中,他知道單方面切斷聯繫真是窩囊極了,可是也得給他一點時間想想、再想想。

‘Let me love you, baby,let me love you──’

他跟他,正是因為平等地從彼此身上獲取某些東西,才能維持這麼些個月。

 

PM5:00

攤開扭乾的抹布在水槽旁瀝乾,解開圍裙,換下制服套上簡單的休閒褲,剛走出門又趕緊回頭從置物櫃裡掏出差點遺落的手機。

滑亮螢幕,三則未讀訊息,點開。

“哪有人自己說自己英文發音還不錯的。”

“只好讓小青峰唱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的副歌來聽聽囉。”

“我到了。”

將剩餘的東西收拾好,探頭跟綠間交個班,青峰站在店門口先將訊息打完。

“哈?要我唱副歌給你聽,別自肥了你。”

才發送出去,聽見一個極近距離的響鈴聲,在對角處。

第一瞬間打入眼睛的是及耳的奶油色的頭髮,跟配著對比顯眼的深藍色長版羊絨大衣,奶油色的臉縮在立領中猛呵氣,揚起的那只手還握著個吊著籃球掛件的奶油色皮套手機。

眼睛笑得都瞇起來了,那人大步走了過來。

幾乎只有一個肩膀寬的距離,稍微比自己矮一些,他微抬頭說。

“你好,我是黃瀨涼太,18歲,N大短大新生,請多多指教。”

這次,他毫不遲疑地握住那只伸過來像是奶油色白皙的手,稍使了力,那手被風凍得有點冰。

“你好,我是青峰大輝,25歲……在那家店工作,負責弄咖啡的,嗯,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然後他們終於看清彼此的臉,大笑出聲。

 

PM9:08

“凡事講究緣分的,搞不好一個萬一,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不就慘了。所以人是很難跟人永遠走在一塊的,而我只不過是你漫長人生中的小小一點,這樣說你懂嗎……”

“啊但不過,如果只是陪你走上小小一段路的話,還是可以啦。”

 

解下名牌,青峰大輝將門口的牌子翻過‘CLOSED’。

──只要關係沒有被定義,就不會有所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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