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繁中的平凡

黒子のバスケ──青黃 2016.06.08

帝光青黃節快樂!!!!!對不起我滑壘失敗我謝罪( ´•̥̥̥ω•̥̥̥` )
***架空設定/草食性青黃/抱歉跟帝光一點關係也沒有/便利店真是酷暑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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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丁大的汗不斷從毛孔冒出，襯衫早吸成了汪洋跟背脊緊密相貼，頭髮因為濕氣而垂得更低。

『什麼時候下課啊，好、累。』

就算把整顆頭都探出窗，也沒能找到一絲涼風的氣息，倒是看見有幾個明顯蹺頭的同學，三兩奔跑跨越中央廣場毫無遮蔽的豔陽。

『啊，鐘打了。』

他煩躁地捋了捋瀏海。

怎麼天氣突然之間，就熱了起來。

『歡迎光臨。』

『謝謝光臨。』

『歡迎再度光臨。』

制式規定的招呼語，伴隨著品牌辨識的叮咚聲，光是聽到，立刻聯想到明亮的日光燈及開得極涼的冷氣。

「草莓大福、草莓歐蕾、草莓味覺果粒糖——」

哼著自編不成調的曲，有節奏地唱，大學院區後門的便利店地處偏僻，沒經過交通要道，一直以來都沒什麼人。

他還是從沒有空調的教室裡逃出來了，這股熱浪一點也不手下留情，走廊上、交誼廳、圖書館，同學們的臉都皺成陳年酸梅乾，抱怨風扇的風有吹跟沒吹一樣。

空氣是熱的，轉出來的風還是熱的；自己心情是煩的，無論碰到什麼事情都很煩，黃瀨涼太深深體悟到這個道理。

「啊、還有草莓果汁果汁，就算不新鮮還是香噴噴——的化學果汁。」

但超商內就沒有這個問題了，一年四季、12個月、365天，冷氣暖氣全天放送，還有他最喜歡的季節限定商品，再煩悶的心情也能豁然開朗，唔喔，拐了個彎正對著冷氣口下，舒服。

黃瀨涼太走到他心愛的貨架前，雙眼圓睜。

「哈？為什麼？」

深紅色系的廣告牌全數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白桃』二字，利用較為清爽的淺色視覺感一掃夏日的炎熱……不是，他的草莓呢！？

「請、請問那個草苺呢，草莓大福草莓歐蕾跟果粒糖呢。」

「沒有了呢。」從黃瀨進門起就看在眼裡的女店員略微驚嚇，才剛發上twitter說捕捉到野生帥哥一枚，沒想到是個奇怪的帥哥，「上一季的季節限定到昨天為止，最新的是桃子……」

「不會吧，沒這樣的吧，才一天、一天而已，難道一天之內全日本的草莓都死光光了嗎。」黃瀨瞄了眼她胸口的名牌，尋求認同，「妳說是吧，由里小姐。」

女孩子臉因這突如其來的笑容剎那間發紅，「因為公司那邊發文說今天之前要全部撤掉的，這下真是……該怎麼才好。」

「庫存品的話，倉庫裡面還有喔，你要草莓的話。」

低沉的聲音打斷，一個個頭相當高的男孩子抱著兩個塑膠籃，從工作人員室出來，蹲在開放式冷藏櫃前補充鋁箔包飲料。

「但是青峰君，店長不是說不能隨便把下櫃的商品給客人，要是被知道了……」

「還好吧，又不是即期品，桃井那老頭也讓我把想吃的帶回家，反正處理掉也是浪費，妳有想要的也可以拿。」說著就從箱內拿出一罐飲料，朝著黃瀨，「喏，草莓的，應該是這款吧，賣得還不錯，最後一瓶了。」

「咦。」

名叫作青峰的店員挑眉，他的膚色特別黑，這個動作使他顯得有點兇，「你剛才不是唱著說要草莓果汁？果粒糖還在架上，第三排貨架，然後除了大福跟歐蕾還要什麼，你等我一下，我去裡面拿給你。」

「那……」黃瀨怔愣，「慕絲跟布丁還有嗎。」

「有。」

黃瀨站在櫃檯等待，有一句沒一句回應由里小姐的話，眼睛頻頻瞄著那扇緊閉的工作人員門。

真是個意外熱心的傢伙，明明板著張臉一副生人勿近，嘴上卻草莓來草莓去的，這種感覺……就像是用粉紅糖漿澆在黑巧克力上的甜膩衝突，黃瀨想到這嘴巴又饞了起來，先前賣的慕絲餡料就是這個樣子，甜、但又不會太甜。

這段想像，直到青峰滑稽地抱著一整手的草莓商品，卻硬要從沒有空拉開的門縫擠出來。

「啊，青峰君危險。」

全日本的草莓季，真在那天灑了一地。

『歡迎光臨、謝謝光臨、歡迎再度光……』

腳踩著拖鞋，一身輕便在自動門中央最涼的出風口稍站幾秒，嗚啊，涼爽。

「啊、那個喜歡草莓的，要試試店內最新的白桃口味的嗎。」

「我說過，我叫黃瀨、黃瀨啦。」

黃瀨沒好氣地走進店內，閃過他沒什麼興趣的白桃宣傳車，直接前往冷藏櫃，無視朝他咧嘴笑得開懷的店員。

超商店員是個很奇妙的存在，跟地鐵閘口的驗票員、公車司機以及街上發放傳單的打工仔屬於同一類型，維繫生活運作的大小事情，卻很少真正被視作一個特殊他人而被特意注意過。

通常，被注意到需要一些契機，比方說因認得對方的臉點點頭，或是善意地閒聊兩句瞭解彼此，創造店員與客人以外的情感連結，更甚，像是青峰這傢伙，非常戲劇化地在面前摔了一跤，腫著額角還幫自己把整袋的下架品打包，早早刷新普通店員平淡無奇的存在感，要不讓黃瀨記住很難。

每當他打開宿舍冰箱，看見還沒吃完的草莓蛋糕或是草莓餡和菓子，他總會想到那個有點傻愣、皮膚黑到感覺很樸實，性格卻有些奇怪的店員。

說是哪裡奇怪，他很難解釋，就是會在奇怪的時間點迸出奇怪的話，話不多但語出驚人的那種。

就跟現在一樣。

「我知道你叫黃瀨啊。」青峰淡定說著，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黃瀨、黃……那你為什麼不喜歡香蕉啊，我們店的香蕉牛奶是黃色的，很好喝喔。」

黃瀨差點笑出來，到底是怎麼樣才能聯想到香蕉啊，他從架上拿出一個玉子小飯糰，放上櫃檯。

「店員，麻煩結帳。」

「好。」

青峰熟練地刷過條碼，按著顯示屏，讓收銀機跳出來，黃瀨左顧右盼。

「咦，怎麼沒看見由里小姐。」

「她晚上不當班，她只有做下午那個時段……收您500元。」

「是喔。」

黃瀨停頓，見青峰一本正經，突然想逗逗他。

「那青峰桑怎麼一直在這裡啊，缺錢？交女朋友很花錢吧，但也不能把課都蹺了，小心課當多了不能畢業喔。」

「我沒有女朋友，然後我也不是這裡的學生。」對上黃瀨疑惑的表情，青峰說，「我讀隔壁，就是那個……桐皇。」

歪頭想，桐皇、桐皇，對，跨兩條馬路過去似乎有這麼一所學校，但那間不是……

「你是高中生？」

黃瀨上上下下把眼前的店員再審視一遍，這麼老成的臉、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個頭，還有那滿不在乎的態度，他又忍不住喊了聲，「你是個高中生！」

「對，但是已經畢業了，還沒上大學。」

「什麼意思？」

說著說著，總算拼湊起個大概。

青峰甄試上的體大是秋季開學，老早就取得入學資格的他，整個高三都在摸魚打混，鄰居青梅竹馬、擁有四家加盟便利店的桃井爸爸看不過去，聘請青峰來當工讀生。

這算盤可打得真精，青峰年紀小、時間多、體能佳、反應快，若不把奇怪的脾氣算進去，這工讀的鐘點費給得特別值得。

但怎麼看也不至於小自己4歲吧。

今年大學四年級，即將邁入下一個年頭的黃瀨，定睛於青峰袖口飽滿的二頭肌，他吞了口口水，下定決心，從今天開始要增加重量訓練。

邊打開玉子飯糰的包裝，狠狠咬了一口步出店門。

「謝謝光臨──」

偷偷拉出預藏在櫃檯下的小凳子，也到了快要換班的時間，稍作休息一下，青峰把手撐在桌上。

原來他跟那個看起來娃娃臉的大學生差了4歲啊，想起剛才黃瀨驚詫的表情，他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臉。

就著貨架鐵製金屬框的反射，青峰看見臉放大一圈的倒影，卻沒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真的有這麼老嗎……

『叮咚。』

訊息聲從前頭冒了出來，青峰疑惑探頭，在櫃檯的前緣置物架找到一個響個不停的物體。

「啊。」

是一台，掛著超商草莓季限定吊飾、很容易辨別出主人的智慧型手機。

黃瀨涼太是個怕麻煩的人。

密碼鎖屏、圖形辨識、指紋掃描，因為怕麻煩所以一律不用，3C產品這種東西，就是要快、要便利，沒事弄個層層障礙，一天光是打開屏幕等待解碼的時間，搞不好都足夠看一集迷你劇了。

其實他也不看迷你劇，追根究柢就只是怕麻煩而已，但此時此刻，往學校後門回奔的他，恨不得自己設定了那些功能，順便加個GPS定位安全系統。

「青峰、青峰桑。」

一個漂亮上壘，跟著自動門開啟的音效滑行到櫃檯，卻發現換了張生面孔。

「你找青峰？他剛剛下班，才剛走沒多久。」

「那你們店內有沒有撿到一部手機，白色的，掛著吊飾，大概這個大小。」

見店員搖了搖頭，黃瀨覺得有些虛脫。

從便利店離開後，他就直接回宿舍，沿路上都找遍了，如果沒有在便利店，那會在哪裡？

他幾乎所有的聯絡資料跟行事曆都在裡面了，要是跟公司的資料或照片流了出去，這下要怎麼跟前輩交代。

「同學，還是你要不要去問問青峰君，搞不好他有看到。」見面前的金髮同學眼睛又一亮，店員往門外右手邊指了指，「這個時間，他可能在球場那邊。」

「球場？」

沒有在這麼晚的時間走到體育館這側，黃瀨沿著白磚步道，憑著薄弱的印象抄了捷徑前往露天籃球場。

尚未走近，就聽見前方爆出一陣歡呼，大型的白熾燈把半場照得燈火通明，同學們三兩成群擠在圍欄旁，觀看中心正進行的賽事，不時一同叫囂。

「抱歉、借過，借我過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個空位，借著還算高的身高，環視場地尋找青峰的蹤影，卻沒有在觀眾內找著，也是，這麼大晚上的，青峰的膚色簡直是絕佳的保護色，不知道找個人來問問知不知道……

「接著，青峰。」

低沉的吼聲從場上迸出，耳朵捕捉到關鍵字，黃瀨看向場內，伴隨著女孩子們的驚呼，球瞬時傳到籃下，拆擋的兩人同時躍起，持球的那人伸長手，卻趕不及敵方的速度，黃瀨的心頓時也被吊了起來。

『不行，會被蓋掉。』

咚的一聲，球卻直直從籃框掉落，得分，場邊爆出如雷的叫喊，青峰小跑步回防與隊友擊掌。

『咦，為什麼，我漏看了什麼，剛才明明是……』

突地，群眾又一陣騷動，球重新回傳到青峰手裡，他在原地運球，與防守僵持不下，左衝退回、前衝退回，實實在在被擋住了，黃瀨眼尖瞄到有人跑到青峰右側，應該是傳球的時候，青峰卻兩個後退步，直直過人往前衝了出去。

「搞什麼，那小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球感也太誇張了吧。」

「你不知道，青峰大輝，桐皇籃球校隊的ace，去年帶著球隊打進了高中冬季盃決賽，一場個人就獨拿57分，現在高三退役，也畢業了吧，不知道之後會去哪一所學校。」

「什麼，那小子是高中生？騙人的吧。」

這次黃瀨看見了，在進籃的前一秒，球從右手拋出，在被蓋住前迅速用左手撈起，移了重心精準地扔入籃框。

球再度進籃，場邊極其瘋狂。

「青峰、青峰、青峰、青峰、青峰。」

氣氛因著鼓噪蒸騰了起來，白日留下來的暑氣尚留在空氣當中，風再怎麼吹還是熱的，心再怎麼安撫還是浮動著，黃瀨抓住胸口的衣服，才發覺自己也出了身汗。

這是什麼感覺，什麼東西發酵，從腳底衝上腦門，經過心臟時血液特別用力地被擠壓出來，聲音卡在喉頭叫不出聲，群眾的歡騰在耳邊糊成了鳴鳴作響。

「青峰、青峰、青峰、青峰、青峰。」

又是一遍，像是回應這樣的叫喊，平時的懶散全為場上的這一刻做準備，黃瀨感覺他對上了青峰瞇起的眼睛，蟄伏、潛藏、野心、征服慾，霎時爆裂開來，右手、換左手，在空中微微側身，停滯拉桿，一次、不對是兩次，穿過內線三人防守，沒人能擋住。

啪地什麼從頭頂炸開，黃瀨也興奮地叫了出來。

有一顆草莓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喂，黃瀨，真的是你，你的頭髮夠顯眼的，大老遠就看到你，你是來找手機的吧，抱歉，跟三浦換班後原本要追出去的，但路上被那邊那個傢伙拉來三對三，手機在……嗯，啊、六通未接來電，對不住啊，我什麼都沒動過，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重要訊息……」

呆愣著什麼都沒說，黃瀨接過他的手機，看著那顆紅通通、又甜滋滋的草莓吊飾。

「你還好吧，臉這麼紅，不會是中暑了吧，水、我這裡有水……」

他突然想到，他冰箱內還剩下最後一個草莓大福。

──啊、炙熱的草莓季才剛開始啊。